房亦虎是个“外码”。
按照岚城人的说法,所谓“外码”,非岚城土著人也。
外码里面也分三六九等,这三六九等的区分可就玄妙了。可以按照职业分、长相分、收入分、家境分……因为过于麻烦,社会约定俗成了一个标准:社会地位。
房亦虎就属于那种看上去还不错的外码。他穿潮牌,月入1.2W,有房有车,还有老婆,更凸显他混的不错的地方在于,他的爱好都是挺费钱的玩意。
比方说,在岚城,城中心街口有一家商场叫卡肯。空间很浪费,东西造死贵,在里面购物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哪怕你只是逛逛挂眼科。房亦虎每周都会在那里出现一次,倍有面儿。他上七楼,一个奢华的电影院。
除了爱在影院里看电影,他还爱喝茶,喜欢以茶会友。他的办公室和家里的茶都是好茶,到朋友那里聊天时会带一份当礼物。
不过,这些都是他一年前的生活状态。现在,他虽然爱好没变,但习惯变了。
依然比方说,还是每周去看一次电影,但只选择周二下班后,因为半价;喝茶只在家里过周末时泡一壶,平时改喝速溶咖啡,也不送人了。
因为他结婚了。生活不易能省则省。
这种变化让房亦虎感到焦虑,这是帅哥变大叔的节奏。岁月的磨刀声开始在耳边响起,他也越来越多次的套不进之前的牛仔裤。
房亦虎看的书上说,一个人在生命的过程中是会发生裂变的,也就是说一个人的生命轨迹可能只有三次的改变机会,前提还是你的运气得足够的好。运气不好的,可能连三次都没有,或者越改越差。
有时,房亦虎自己总结到,他已经用了两次机会了。第一次是从南方小城考进岚城的大学,他乌鸡变凤凰;第二次是娶了老婆,有了自己的小家。
可是有时,一种不安全感会悄悄袭上房亦虎的心头。他混得再好,也不过是个外码,哪有那些可以不上班却依然能逍遥快活在街头打麻将的岚城人根基深?更重要的一点,一个外码娶了岚城人做老婆,如果这个外码是个凤凰男,压力似乎蛮大的,毕竟婚姻是两个家族的事。
他现在就被他的丈母娘瞧不起着,因为他丈母娘信奉“女儿是招商银行,男娃是建设银行”的道理,他这个“商”招得不达标。
又是一天,周末。
房亦虎家新装修的浴室热气腾腾,1.7米×1.3米的KOHLER牌防水雾镜子里氤出团团雾气。一个男人和女人的脊背在里面若隐若现,如同穿梭在云层里的飞机。
“美女在侧,好像兴趣不大嘛?从实招来!”房亦虎的老婆看出他的情绪低落,试图哄他开心。
房亦虎不理。
“呦,翅膀硬了,敢拿桥了!”老婆说话间,抓了把房亦虎的“弟弟”,这招是房亦虎老婆的绝杀,屡试不爽。
房亦虎终于有了笑脸。
“你说你妈怎么能够这样?”
“我妈怎么样?”老婆不服反问。
“她怎么又问我们明天吃什么菜?”
“那不正常的嘛,我妈就这样,偷懒,连买菜的事情都不愿意动脑筋。”房亦虎的老婆不以为然。
“事情不这么简单。”房亦虎分析起来。
推理是男人的长项,尤其对于房亦虎这样喜欢看电影的人来说。
“你说她这样问,是不是嫌我们不交生活费啊?”
经房亦虎这么一分析,他老婆也重视起来,恍然大悟道:“对呀,我说我妈怎么总是阴阳怪气地。”
摩恩的巨型花洒一直开着,浴室里的水汽更重了。
“我就说吧,你妈是个极品,打着灯笼都难找。”
“不许这么说我妈!”老婆抗议。
“谁家的妈不是以给子女服务为乐?你想想看,他们退休了,反正无事,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不是乐趣是什么?再说,他们那个年代过来的人,不干这个干什么?”房亦虎缓和了语气,试图说服老婆,接受他的观点。
老婆没有吭气。
与其说房亦虎分析的有理,倒不如说是他丈母娘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第二天,这小两口睡到中午才起来。肚子饿,结果家里连包泡面都没有了。尽管丈母娘家也在同一个小区,仅一步之遥,但既然是周末,就给丈母娘放个假吧。
小两口一拍即合。
洗漱完毕,准备出门去吃顿好的。要知道,丈母娘做的菜,俗称绿色大草原,以素为主,吃到嘴里,清汤寡欲如同当和尚一般。孔子说,三月不知肉味。房亦虎和他老婆三天无肉可就形容枯槁。
刚出门,来到楼下车位。结果,房亦虎发现他的红色冈田阿域车车的轮胎瘪了。这小两口窝火极了,只得饿着肚子先去修车。路上,老婆在门口超市买了块面包,啃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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