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机场,前来接机的是钟平安和古丽仙。两姐妹小日不见,尤显亲切,连寒暄都是拥抱着的,久久不愿分开。钟平安和张枫倒是“理性”得很,点头示意之后,连握手都省了。
不过,这次还是有所改变,张枫的话好像多了起来。就在上车之前,她主动把钟平安叫到了一边,说了足足有三分钟。
秋云和古丽仙已然上了车,沉浸在重逢喜悦中的秋云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一种莫名的,不祥的预感悄然涌上了心头。
果然,钟平安上了车,直接发动了汽车。张枫静静矗立在车外,没有挥手,也没有嘱咐,更没有解释,好像这一切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钟平安什么都没有说,秋云也什么都没有问。
或许是来不及问,也许是没有准备好要问,可张枫却实实在在被抛在了车后,身影急速缩小,秋云的心开始被牵扯,牵扯得有些疼痛……
秋云透过后窗,努力地看见张枫,不管怎样,多看一眼,总胜过相思。可车却突然拐了弯,那个静静站立的身影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符号,永远地停留在了她的脑海……
张枫走了,没有声息,就像来的时候一样。
秋云,怅然若失……
“别难过,秋云。”钟平安从后视镜中隐隐看到了秋云眼中的泪光,安慰道,“她就是有些私事要办,很快,你们就会又见面的。”
“钟大哥,你不用安慰我。我太了解张枫了,她不会说谎,但凡有个明确的预期,她都会告诉我,哪怕是一年,两年。她不辞而别,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相见无期。”秋云心中难过,言语中带着哭音。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什么时候变得……”钟平安正以玩笑的口吻说话,突然之间停了下来,因为他清晰地看见了秋云夺眶而出的泪水,连忙改口道,“不要伤心了,秋云。高兴点!你们姐妹重逢,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是啊,妹妹!别伤心了……”古丽仙附和道。
“姐姐,您是不知道:张枫是我妹妹,可她却一直像姐姐一样地照顾我;而我作为姐姐,却没有尽到一天作姐姐的责任。如今她这一走,心中不由得不难过。”
古丽仙替秋云擦拭眼泪,眼泪未干,自己倒流下泪来。
一年后,秋云见到了张枫,是隔着医院重症监护室的玻璃远远看见的。当时的张枫躺在病床上,就像一个死人。可她,那个时候非但不是个死人,而且还是个英雄,公安战线上的一名英雄!
英雄,人们看见的永远是他们的光环,而他们的孤苦和努力,又有几人看得到?英雄如此,成功也如此!
汽车奔驰在夜幕下的公路上,秋云很自然地想起了第一次来成都的情景,窗外风景依稀依旧,人事却已全非。
说伤感,说不上,因为身上有古丽仙的体温,旁边有钟平安的关怀;说失落吧,倒还真有点挥之不去。秋云感动于两人带给她的温情,却始终有一种情感,是两人无法给予的。那就是爱情,是龙铮和秋云共同培育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情感!这种情感,无法分享,不可替代!
一想到龙铮,秋云的心情已变得有些迫不及待了,心里也准备了好多话要说。所以,汽车直奔医院,因为龙铮还在医院。
龙铮的气色看上去很不错,这段时间的康复训练也进展得非常好。他已经能够试着下床走路了,当然,这少不了有人帮扶。
帮扶,似乎成了李春水的“专职”,不是没有其他人可以做,而是其他人根本就插不上手。
李春水替龙铮制定了一个严谨的康复计划,酒吧、医院两头跑,忙得不亦乐乎。但随着龙铮身体一天天的恢复,她在高兴之余,内心却无端端生出些许悲哀来。
说是无端,那是因为她起初并未在意,或者说她把心思都放在了照顾龙铮上,悲哀本就存在,只是一时被忽视了。
她,李春水终将“失去”龙铮,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而且,经过近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她再一次确定了两件事:第一,她对龙铮的感情是爱情;第二,她不可能得到龙铮的爱情。
所以,表面上青春活泼的李春水,内心承载的伤痛和无奈超乎想象。毕竟,活生生埋葬自己的真实情感,对谁都是一种煎熬。
其实,在“解放”自己的道路上,李春水已经走出了坚实的一步,她的坦诚得到了秋云的谅解和理解。然而,她终究没有勇气向龙铮表白,因为她实在太在乎龙铮了。
“得不到总比失去好。”她似乎只能这样想了。
不过,该来的终究要来,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秋云重返成都,对李春水纠结的情感来说,无疑是一剂催化剂,又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她本就不太宁静的心湖。
一整天,李春水的精神似乎都处于分裂状态,脑海中一直有两个小人在不停地拼杀:
“爱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告诉龙大哥,我爱他!”
“保持现状吧!这才是双赢,不,是三赢的结局!”
“龙大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想,他会理解的。再说,我只是表明心迹,又不是要他有所担当,更不是要他娶我……倘若万一他真愿意娶我……唉!做梦吧……”
“……”
“还是醒醒吧。我就爱做梦。龙大哥爱的是秋云姐,他不会接受我的……不接受倒在其次,如果从此以后,他看扁我,不再理我,那我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我是不是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哎呀!我怎么把我的座右铭丢到一边去了呢?对!就这样作:作真实的自己,其余的就交给爱吧!”
终于,一个小人打败了另外一个小人,李春水决定自己要作自己的主人!所以,他毅然推开了龙铮的房门。
而秋云,讲着齐思杨在飞机上下跪的故事,在钟平安和古丽仙的笑声中,也推开了这道房门。
笑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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