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皮见着凤艳,很是惊奇,问:“你不是上班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嗯——今——天——调——休,下午不用去。”这是阿皮头一回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凤艳一时打了结巴,但用快就适应过来。
阿皮妈嫌儿子回来得不是时候,闷声闷气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噢,天太热了,马路上人都蒸发了!”阿皮说着倒了杯凉白开,一饮而尽,随即将手里拎的袋子递给凤艳,讨好地说:“瞧瞧,哥给你买了什么?”
凤艳犹疑地接过袋子,掏出一个纸盒子,打开一看,惊道:“手机!给我的吗?”
“嗯,都什么年代了,没个手机怎么行,联系方便嘛!”阿皮的笑容有点假。
“多少钱,我拿给你吧,这东西太贵重了!”凤艳表情认真。
“说这话就是看不起你哥了——”
“哥,我真的不能要,但你的心意我——”
凤艳抢白,可话没说完整,阿皮妈也插嘴道:“艳,你哥买了你就拿着吧,现在手机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联系起来方便!”
见母子俩如此热情,凤艳当下不好再拒绝,心想着先收了,等过阵子再想法还这个情,再说现在自己也确实需要一个手机,于是语气变软地跟阿皮道了声谢。
“谢什么,也没花什么钱!哦,对了,一会哥陪你去选张卡!”
“你这人办事就是半调子,还等什么,你们现在没事不就去办了吗!顺便逛逛街!”阿皮妈喜形于色,她以为自己儿子开窍了。
阿皮推说外面天气太热,等晚点再去不迟,又顺着母亲闲聊了一会,见母亲心情大好,才道出了心声:“妈,这些年儿子起早贪黑、风吹日晒地骑车载客,没挣到什么钱不说,还尽受些个闲气,憋屈死了!这几天我寻思着趁年轻换个事情做,总强过一辈子打摩的!”
“不骑摩托,你还能干什么?你这块耕田的地还想拿来搞房地产呀?”母亲一脸惊讶,语气充满了怀疑和否定。
“你别吼呀,儿子这不是好好跟你商量吗!”阿皮没料到母亲反应这么大,克制着情绪,表示自己的想法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有个朋友要开一家茶楼,找我合伙,店面都租好了,就在城西冶炼厂的家属区!”
“合伙开茶楼?你以为是玩过家家呢!你做过生意吗?你知道工商所局、税务局的大门朝哪开吗?你知道卫生防疫部门该如何打点吗?你知道该请哪些人做事吗?你知道如何进货,怎么跟人家谈价钱吗?你开茶楼,我看你是想跳楼还差不多!”母亲激动起来,仿佛儿子就是列即将脱轨的火车,而她是那车上唯一的乘客。
“不是说了跟朋友合伙搞嘛!我不懂,他懂不就行了!再说,我不懂不会学呀!谁一生下来就会飞檐走壁、骑马射箭呀!”阿皮不服。
“学?等你学好了,那个茶楼估计也倒闭关门喽!别寻思那些个没用的,好好骑你的摩托,多攒些钱成个家,趁你妈这把老骨头还做得动还能帮衬着你,比什么都强!”阿皮妈本想揭儿子的老底,见凤艳在场忍住没说。阿皮妈还真的生气了,直拍桌子,凤艳从没见姨发这么大的火,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一个劲地轻拍对方的后背,帮对方气顺气。
“没商量是吧?”阿皮语气虽平淡,却透着一股子寒意。
“商量个屁!你趁早死了这心思!”阿皮妈非常坚决。
“好!”阿皮狠狠地吼出这个字转身朝外走,“咣当”一声关上门。这些天他心里郁积的怒火被点燃了,越烧越旺,到了不暴发不行的地步。来到楼下,见几个民工正抡锤砸地,遂跑上前,一把夺过来一把,找到自己的摩托,“乒哩乓啷”一阵猛锤,边锤边咒“让你骑、让你骑”,那车转眼成了堆废铁。街坊四邻闻声纷纷出来看热闹,七嘴八舌议论不休,也有上前劝阻的,但都被阿皮抡锤喝退了。
“哥,妈昏倒了——”这句带着哭腔从天而降的喊声犹如当头一泼冷水,浇了阿皮个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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