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她成长迅速。他看着她疏离陈俞利落抽身于周身圈子,不论是学校里的学习讨论或娱乐玩耍的圈围,还是生活中邻里亲属。她把自己置身于边缘,把自己定位于身在局内的局外人。她对外界的平静和冷淡,一度让林一航不知所措。虽然在他面前,她一如既往。还是会在被他惹怒时毫不留情的踹上一脚,会在打赌输了后撒泼耍赖,会在他面前毫不掩饰的暴露出所有的小情绪小怪癖。
她只是不再开朗善意的对所有人笑,不再跟同龄人欢闹聚拢着去肆意渲染青春的色彩。她端着礼貌疏远的笑貌,对话里拿捏好分寸,把生活里的关系整理得界限分明,亲疏明了。林一航觉得她就像是长出细根的蒲公英,在慢慢丰满结成一团白色绒球,只待春风吹来时便会轻柔坚定的飞向远空。
过去飘忽的不确定感再次蹿出,她的洒脱和无所顾忌狠狠地削弱着林一航的自信。
语文老师要求自由分组,然后以组为单位来轮流担任每周听写,摘抄成语,解析诗词等任务。“就语文事儿,”谢宁宁不满的小声嘟囔,“夏忆,我们两桌组吧。”
“可以。”她也是秉持的就近原则。
谢宁宁环视教室,“不过最少要5个人啊,你们有什么要拉进来的人吗?”
“你拉客啊。就先这么写吧,到时候捡漏呗。”周楷边拿话噎她边从笔记本撕出一张纸,唰唰写下四个人的大名。
谢宁宁习惯的对周楷翻白眼,“老师不是说是记分的,我们的水平就一般,要是来了更不思进取的,会拖你们后腿的。”
“无所谓的。就算分数是负的,老师也不会让我们去扫厕所的。成绩一般的就很好,不那么在乎分数,会有趣点。”
“对啊,我们就先这样交吧。不然你看语文科代表又要嚎一嗓子了。”林一航刚说完,语文科代表就站起来了,“还没组队的人赶快的,把名单交上来的先后顺序来定组序。”
“台湾人吗?她说话就不能一个字一个字的拉抻吐圆了好好说吗?”谢宁宁揉了揉耳朵,让旁桌的帮忙把写好的纸条递过去。
语文科代表叫周思,个子不高身材娇小,声音特别响亮,吐字尤其特别,特别的别扭。林夏忆第一次听到是课间时,从左边传来一阵嬉笑打闹后,一声“滚喂老子才没有”直接轰动耳膜。她不由得皱眉往声源处看去,一时间难以把刚刚彪悍的吼叫对号于那个女孩儿。
她的发音自然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如林夏忆会皱眉感觉不悦。存在感强便会引得高关注,一时间满教室都传着关于她的各种被添油加醋了的小道消息。
“她其实都已经19岁了,留了两次级。”
“这么老啊!”
“听说是因为交男朋友弄得玩物丧志,结果还被甩了。”
“那还是挺惨的。不过她说话为什么那样啊?怪让人不舒服的。”
“装呗!你看她跟她同桌的男生玩得那么起劲,那男的在耍她呢!”………….
林夏忆去接水过来就听到这样的对话,而且是一男一女。她把林一航的水杯放在窗边吹凉,转身把自己水杯里的水倒一半到谢宁宁杯里,“原来男生也那么八卦的?”
“某种程度上男生比女生更八卦的。上周我跟周楷在街上看到两大妈为了一肉的斤两哈扯,丫硬是拉着我一脸三八的蹲路边,跳过开头从□□看到结尾,咝....”谢宁宁小吸了一口水被烫到,“什么破饮水机啊,这么热的天还放不出冷水。”
周楷从包里拿出一把薄荷糖放在谢宁宁的桌上,“恩....我是觉得还蛮好看的。我当时才知道大妈的口才是真好。”
谢宁宁剥开两个薄荷糖扔进嘴里接着附和,“你别说,那卖肉的大妈一看就是久经菜场的人了。哎我就想问你当时站那儿看是为了什么?”
“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八卦嘛,人的天性。无论你是男是女,或是第三种生物。”
“第三种生物?”
周楷一脸嬉弄,把谢宁宁放在书堆边的镜子移到她面前,指了指镜面照出的怒意飙升的某人。
水杯里升腾的热气慢慢模糊了透亮的玻璃窗面。一旁安静躺在桌面的摘抄本上写着萧红著在《小城三月》里的小句:
天气一天暖似一天,日子一寸一寸的都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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