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嫣哽住了一下，反驳道：“当丫鬟的就必须要会做饭吗？丫鬟又不是厨娘！”
厉景明摆了摆手投降道：“那灶上还有冷馒头，我帮你热热？”
郭嫣讪讪道：“多谢师兄...我帮你打下手？”
厉景明四下找了找可用的食材：“好啊，你会生火吗？”
郭嫣端过盐罐看着他，二人沉默对视了片刻。
郭嫣感到很无辜：“我从前是干粗活的，连烧火都轮不上我，都是让我劈柴火！”
厉景明点点头，从柴火堆捡了几条柴火，开始生火，豪迈道：“没事，说了师兄罩你！”
灶上的火生得很旺。
锅里的东西...惨不忍睹。
郭嫣探头往锅里看了一会儿，不忍道：“你这些天，都是吃这种东西？！”
厉景明伸手捡出来一个黑乎乎的馒头，烫的倒着手道：“这馒头也没什么嘛，剥了皮可以吃的！”
郭嫣感觉有点发愁：“那你也不可能总是吃这个啊...”
厉景明把手里的焦糊的馒头剥了干净，把剩余白的部分交到郭嫣手里道：“我猜这是无垢山庄的授业之道，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郭嫣咬了一口——苦的，想想当年填不饱肚子的年月，心道真是由奢入俭难啊。
看着厉景明一脸期待地望着她，郭嫣苦着脸把口里的馒头咽了下去，称赞道：“味道还成。”
果然见厉景明顿时喜笑颜开。
郭嫣又问道：“师兄，平日里，师父他们是怎样授业与我们的？像金陵的那些书塾那样？”
厉景明道：“嗯，不太一样，书都存在藏书阁里，随时都可以出入，就是留在里头过夜都可以。工房、演武场之类的，也都是可以随意使用...就是师父平日不太见得着，不过偶尔碰见了也会来指点一番之类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些日都是二师兄为我解惑的...嗯，二师兄，人很好的，不过偶尔会下山，也不是每天都能见着。”
两个人蹲在厨房相对啃着馒头，啃得差不多半饱，郭嫣实在不想再吃，问道：“师兄等一下去哪儿？”
厉景明啃掉手里剩下的小板块馒头，含含糊糊道：“唔...藏书阁，要先回去把衣裳换了...”
又为郭嫣大致说了一下方位道：“你自行过去，找得到？”
郭嫣郁闷道：“我认路的！”
厉景明点头，伸手往她肩膀上一拍道：“找不着就喊师兄，我听见就去解救你！”
郭嫣闷闷道：“...嗯...”
吃罢了馒头，郭嫣晃晃悠悠地往藏书阁的方向溜达，心道这无垢山庄...真是非常独特，不知藏书阁里有什么好东西？
无垢山庄的藏书阁很大，八角，四层，四面通透，不似是她想象里的那般昏暗而尘土飞扬的模样。
大门是敞开的，左右有对联曰：“此地丛山峻岭茂林修竹，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郭嫣品评了一会儿，只觉上联瞧得懂，下联却看得稀里糊涂，皱着眉思忖了一会儿，仍是没有想懂。
就在这时，一个清润温和的男声开口道：“坟、典、索、丘四部书，是借指失传孤本，这对联是祖师爷当年网罗尽天下孤本，尽藏与此后写下的。”
郭嫣抬起头，只见一个青衫男子拄着一个黑色的手杖倚在了门边，肤色竟然白的像个雪人儿，阳光流转照在上面，几乎像是成了透明的，像是个琉璃做成的。
那男子见她瞧得愣了，温和一笑道：“小师妹。”
郭嫣想了想道：“师兄...端木师兄？”
端木云略一点头，微笑道：“进来罢。”
他走在前面，撑着手杖，果真步子迈得有些不稳摇晃，郭嫣见状，连忙下意识地扶上了他的手臂——真凉，她不小心碰到了他手腕处的皮肤，只觉像是碰到了一块冰雪，在盛夏的天气里不会融化的那种。
端木云停下步子，低下头朝她一笑。
郭嫣一愣，赶忙又松了手，嗫嚅道：“呃...冒犯师兄了...”
端木云亦是一愣，笑道：“没有，我是想说谢谢的。”
藏书阁的内里每层的结构倒很是简单，书架呈九宫八卦阵状排列，避开窗子不去遮挡光线，当中摆放的是书桌笔墨之类，足足能容纳十七八人同时坐下读书写字——足可见当年祖师爷建造这栋藏书楼时也曾很有一番弟子满座的远大志向，可惜每代真正能坐在此处读书的弟子却是寥寥无几。
端木云自行在一处坐下，取了薄薄一册书交到郭嫣手中道：“你先把这本背下，再去找师叔分说，或者我也可以为你解说一二。”
郭嫣应了，接到手里，见封皮上书《烟波钓叟歌》。
翻开第一页，就见上面写着“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乡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在一掌中。”
天地...都在一掌中。
好大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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