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当那一句是戏言。
或者那句话当真是句戏言。
谁知道呢?
那一碗重新抓了药材煮过的汤药已经给他强灌了下去。
只是如今需赢得的,却已不是一场鼠毒,而是他的死劫。
程殷瞧了一会儿,用帕子拭去了他的一处皮肤破裂处溢出的血珠。
好似丝毫不担忧自己也会沾染上鼠毒。
她不惧死,何况她早已求死不能。
郭嫣在府衙门外颇费了一番口舌。
门外的守卫,皆是从前会宁的旧人,倒眼熟郭嫣,只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都是她一个年轻姑娘,若是染了疾患怕就不好,若是要传话,只让里面的人传话进去便是了。
郭嫣求了几句,见不肯放行,只得如实问符匡此时人应该在何处。
几个在府衙门外守卫的兵士,却也无人知晓。
如今辽东灾祸频发,符匡几人只怕要做的事情堆积如山,焉知人去了何处?
郭嫣又问起符匡可曾来瞧过,几人却道先前顾良清醒时,特地差人送了书信与符匡,说是特地还交代了不必来瞧,因此符匡不曾来过,只差人来送过大夫们折腾出来的药。
郭嫣大为郁猝,又担心这师灵均她们,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坐在了府衙前头的石阶上,思索着该到何处去寻人。石阶上头湿滑,郭嫣小坐了片刻,就惊觉水几乎把衣裳都浸湿了,忙一起身,却在一侧的角落又发觉一只死鸟。
郭嫣心念一动,抬头望去,正见府衙屋檐下有一处鸟巢,猜测这鸟怕是从那顶上掉下来的。
接连两回,发觉的都是死鸟。
可鼠如何咬得着鸟了?料来必定是有什么别的毒素来源,毒杀了这些鸟。
倒也,未必会是水,毕竟若是水中带毒,只怕城中上下,就难有未曾染疾之人了。
鸟儿,食虫?莫不是有什么毒虫?
不对,这种家雀,不仅仅吃虫,也吃谷,偷食粮食......
郭嫣的瞳孔猛地收缩,若是当真城中的粮食都有了毒性,那可是比方才那件事更为可怖的大事!
郭嫣心念一动,问及守卫着府衙的士兵道:“大哥,这附近最近的粮仓在何处?”
那守卫的士兵四下张望了一番,向东侧指了指道:“那边有个小的粥棚,好像是临时拿来屯粮的......”
郭嫣点了点头,道了谢,心里想着眼看着天要亮了,若是供两回粥,怕是早上这一茬就快要煮起来,得先去瞧瞧再说。
拔腿跑了两步,却是差点滑了一个跟头,一个趔趄扑到前头,被人眼疾手快地伸手架住,郭嫣抬了头想要道谢,却意外见着了傍晚时分别的肘子鸡。
郭嫣惊道:“如何这般晚了还在外头?”
肘子鸡见她站稳,便松开了手道:“不是你急着要活鼠?弟兄们也惦记着捕了活鼠去制药,就索性出了城围捕......”
郭嫣眼睛一亮,问道:“捕着了?!”
肘子鸡苦笑:“给咬了三个人...总算幸不辱命,捕着了......”
郭嫣闻言也不觉叹气,只觉说什么都不合适,都显得轻了些。
肘子鸡一队的弟兄,又许多是一起从山寨里出来的少年,都是亲兄弟一般的男孩儿,无论伤了哪个,都是锥心蚀骨。
郭嫣低声道:“将那活鼠...交予了沈先生,他医术很是厉害,必定会有法子。”
肘子鸡略一点头,道:“方才,有人拿了令牌来要那活鼠,是你与主公说了?”
郭嫣闻言一愣,狐疑道:“我不曾见过他,令牌是...是他的?”
肘子鸡也色变道:“是...可,可那人,如何得知我们在城外捕鼠?”
郭嫣闻言也是色变,道:“可瞧见了那人什么模样?”
肘子鸡摇头皱眉道:“那人...面貌很是平庸,不太能记得......”
郭嫣摇了摇头,心中越发笃定此事中间有鬼。
那只毒鼠,究竟是给什么人取了去?
又取去了做什么?
若是...若是,那毒鼠被什么歹人拿去......
郭嫣正色道:“肘子鸡,此事,此事怕是有些蹊跷,你先去瞧瞧这附近的那个粮仓,粮食好似染了毒,家雀都死了......”
肘子鸡脸上也有些担忧之色,道:“那你呢?”
郭嫣道:“我得找到那只鼠去了何处,若是...若是,有人拿它来害我阿姐,或是害小符弥,这是很好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
郭嫣说着这话,手指微微在身侧发着抖.
但愿,但愿,千万不要出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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