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渐渐的笑了,蝴蝶群也渐渐的散去,木材堆和孙婆婆都变成了一堆尘土。
“尘归尘,土归土,无论经历了怎样的一生,到最后依然只会化为一捧黄土,”童苍生淡淡的说道:“不过好人会静静的化为泥土,恶人却逃不过万虫噬咬,化为一滩腐物。”
鲁扬拿过童苍生递过来的罐子,费力的在轮椅上弯下腰,细心的将孙婆婆的骨灰装进精致的白瓷罐子里。并不说话。
手指尖突然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鲁扬将骨灰轻轻地拂去,露出一个小小的布包,刚才的大火居然没有将他烧掉,鲁扬取出布包,轻轻放入自己的怀里,不管怎么样,这是婆婆的遗物,得好好保存才行。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童苍生问道。
“我要报仇”鲁扬头也不回的答道。
“我知道,可是你凭什么去报仇?”童苍生继续问。
“你帮我治好伤,我帮你除掉那只蝙蝠妖。”
“你知道你的身体状况么?筋脉和骨头不知断了多少,以后连能不能继续过正常人的生活都不一定,怎么报仇?”
“总会有办法的,不是么?”鲁扬装骨灰装的差不多了,就轻轻抱起瓷罐,转过头看着童苍生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算你不能帮我恢复原状,也总有人会的,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那个人,刀山火海,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
“唉”童苍生摇了摇头道:“其实你在昏迷的时候,我曾想给你服食忘忧散.....”
鲁扬的身体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没说话,继续看着童苍生的脸,仿佛想要用视线穿过脸上的皮肉,一探他脑子中的想法。
“可是你和小时候的我太像了,我明白这种痛苦,你昏迷的这几天,我一直在找寻能让你复原的方法.....”童苍生并不在意鲁扬的视线,看着鲁扬的眼睛说。
"有什么办法,请告诉我。"鲁扬闻听此言,立刻激动的想从轮椅上站起来,冰冷的目光也变得炽热。
"办法倒是有,"童苍生迎着鲁扬炙热的目光,缓缓的说道:“不过太过凶险。”
“凶险,有何凶险,请你告诉我。”鲁扬急切的问。
童苍生微微抬头,眯着双眼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方法需要被治疗者有强大的生命力和毅力,整个过程非常痛苦......”
“没关系,我能忍受。”
“最重要的是,这个方法需要用到两种极其珍贵的原料,那就是千年珍兽的血和内丹。”童苍生说道。
“百年珍兽的血和内丹.....去哪里找?”鲁扬听到这里,表情一下黯淡了下来,世上珍禽异兽本来就少,去哪里找千年的珍兽呢。
“其实这两种原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在童家村的山洞里就有。”
“你是说那妖蝠?”鲁扬恍然大悟。
“对,我这段时间曾在洞口处仔细查看,那壁画应该是上古之物,从洞道中尸骨的变化来看,也印证了这一猜测,而且我记得,那只蝙蝠悬挂处有一巨大钟乳石,钟乳石水得山脉精华,一滴难求,那蝠妖常年舔食钟乳水,更比一般灵兽更为强横。”
“如果能得到他的血和内丹,要如何施为呢?”鲁扬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错,我曾在妙手斋的典籍中看到过类似的记载,传说古代有个小国的国君病入膏肓,有大臣便率人生擒千年巨龟,取巨龟之血以代国君之血,并将内丹给那国君服下,本已垂危的国君居然起死回生,又继续活了数十年,后来此君妄图以此法得长生,便倾举国之力寻得千年蛟龙,意欲再施此法,不料却被兽血操控,兽性代其人性,狂性大发遁入大泽,从此难觅其踪。这个国家也就此灭亡,后来也记载那大泽中经常有人形大鱼暴起伤人,似乎便是那国君。”
“你的意思是说,我有可能被蝙蝠血中所遗留下的兽性给控制,然后变成人不人兽不兽的怪物?”鲁扬轻声问道。
“不错,而且整个过程非常痛苦,兽血之力虽然会帮你疏通经脉,但是在这过程中你会感觉如同万蛇噬身,如坠地狱.....”
“地狱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既然有办法总得试一试,若是我兽性大发,还请童大哥你不要手下留情,让我留一点尊严。”鲁扬道。
童苍生微微点头:“好,有担当,当然也有好的一面,如果你能熬过这一关,兽血和灵兽内丹会帮你打通经脉,你的功力也会大进,”
“没回复之前这些都是枉然,我会尽全力助你除掉这只蝙蝠,也为我和整个天工门!”
新生的童家村如同初生的太阳般充满的温暖的气息,鲁扬望着窗外忙碌的大人和孩子,眼中充满了向往之色。
“你醒了?看来恢复的不错,今天再趟一天休息下,明天估计就可以下地了。”童苍生端着药罐走了进来。
“我曾经梦想过这样的日子,我们兄弟几个带着婆娘孩子,寻觅一处山水明秀之地,建房搭屋,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活大家一起干,没活的时候就拿出酒来,抓几尾鲜鱼几只野兔佐酒,痛痛快快的喝几杯。”说罢,鲁扬接过药罐,将浓黑的药汁一饮而尽,任凭苦涩的滋味在嘴中蔓延,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的躺在轮椅上晒着太阳沉沉睡去。
童苍生拿过药罐,喃喃的道:“才十岁,却成了这幅样子,老天,你为什么连别人简单的幸福也要夺去?”说罢摇摇头,走出了房子。
“村长!”几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童苍生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孩子们说道:“你们来了,功课做完了么?”
“做完了,我们还帮胖叔叔和瘦叔叔捡了好多柴火,大壮哥哥他们还抓了好多的鱼,今天有烤鱼可以吃啦。”那个脸上脏兮兮的小姑娘今天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还带了一朵野花在头上。
童苍生看她一直往自己身后瞅,不禁笑道:“怎么了,丫头,想那个叫你小鬼的人了?”
小丫头脸一红:“才不是,我是来看看那个没礼貌的家伙是不是还活着,村长,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童苍生愣了愣,随即笑着说:“他呢,是一个小木匠,是来给我们盖房子的。”
“那他怎么会受伤呢?”小丫头不解的问道。
“他呀,很淘气,想爬山去砍最好的木头,结果从树上掉了下来....”
“哈哈哈,真笨。”
“不可以这样说,你上次抓鱼掉水里村长也没说你笨啊,他是为了很多人能住上好的屋子,你是为了让更多人能有美味的鱼吃,都是善良的好孩子,怎么会是笨呢?”
小丫头点点头,大眼睛忽闪几下,然后兴奋地说道:“那这样,我去给他做烤鱼,让他赶紧好起来,这样他就能帮我们盖漂亮的房子了。”说完就拉着身边的孩子,大呼小叫的向湖边冲了过去。
童苍生笑着看着孩子么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人性本善,即便你我身负血海深仇,心中仍有一片乐土,幸甚幸甚,但愿你能大仇得报,待到那时,你我再痛饮一番吧。”说罢,便向湖边走去,那帮孩子别把鱼烤糊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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