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匹夫
“中原剑典,青城山子弟北峰集结!中原剑典,青城山子弟北峰集结!”
扶苏常年习武,习惯早起,别人五更起来,扶苏就三更起来。青城山地势高,又大多是修行之人,弥散的是天上灵气。虽然如此,有人气在的地方总有污浊之感,这股浊气便随日月交替间沉入地底,大地忠厚之力便能够逐一化解,以保证青城山灵气经久不衰。可青城山子弟五更就醒,凡俗之气便开始蔓延,此时修炼,和其他时间也没什么分别。扶苏自是聪明人,见多而识广,知道一鸟飞,则日行千里,众鸟飞,则总有拖累。不如早人一时,早人一世,起到固本培元之效。
此时过了一阵子,正是五更多一些的时分。多数门派都喜欢在这个时间公布些重要的事情,也是个不成文的规矩。
扶苏伸一伸懒腰,嘴中咄咄几句:“真是不知那些个老头怎么想的,这种事情还要弄得这么盛大,随便找两个长老看看不就算了,没意思,没意思。”
一路上不知多少青城子弟走得匆匆忙忙,也不乏有几个人奇奇怪怪地望着扶苏悠闲踱步,一路上赏花观景,简直是贵公子一样的人物,和步履匆匆的周围人大有不同。但也终究只是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前行。修行人士,十指尽沾阳春水,两耳却不闻窗外事。扶苏总觉得青城山啊,还有青城山的人,都太冷了。
心中不自觉地轻轻叹了一口气,身影疾速移动,几个闪身,来去数十丈。
到了北峰,只见好多青城子弟都来了,许多都坐在平时修炼的席位上,和周围的人窸窸窣窣说着话,无非也就是前几天的战事,着实没什么好听的,扶苏摆了摆头,看着青城山的台子,信步而上。
台上除了那几位长老和禅师在,年轻一代去往中原剑典的青城子弟一个都没有来,扶苏竟是来得最早的了。扶苏心底稍稍有些许疑惑在:中原剑典怎的也算是盛事一件,据说其中还有许多域外之人,胜者也许有机会前往域外一段时间,青城山的这些子弟怎么看也不像能如此耐住性子的人,该有好几个人半夜就醒来早早来到北峰才是。可如今扶苏一见却是这副光景,着实出乎预料。
过了一阵子这二十三个人陆陆续续前来,檀阳楼也在其中,寻了一处扶苏旁边的坐处,眉宇间欲有询问之色道:“伯禽兄伤可好了?”
听见檀阳楼这样称自己伯禽兄,扶苏还先是一愣,后立即晃过神来接口说:“嗯,已经好了,这是小伤,不足挂齿,有劳檀兄想着我。”
这时檀阳楼眼中询问之色更浓,踌躇扭捏道:“伯禽兄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扶苏挑了挑眉,也问道:“我还在想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难不成对中原剑典一事没什么兴致?”
檀阳楼听这话赶忙辩解道:“这倒不是,只是青城山不成文的规矩很多,先来的就像是承认自己实力差些,总甘拜下风的意思,所以我等才都晚来一些。”
扶苏闻言呵呵一笑,半有讽刺半有自嘲道:“那我就是那实力最弱之人,先来候你们也无可厚非!”
有大度容人之气,才可谓真君子。
“总算是你有些自知之明,实力最弱的执行长老?”传来一声稚嫩清亮的声音,听着像是女子,很是惹人喜爱,却和嘴里刻薄言语有些矛盾。
扶苏回头看,见说话之人正是一个小女童,粉雕玉琢的模样,身材不高大,实在娇小,加上扶苏欣长体态更是高过正常人,乍看要有九尺高,和女童反差的却不小,但看这气质,怎么也有十六岁的模样,和身材不附。女童身着一件黑色劲装,眼神犀利,对视扶苏温和眼神。
女童又出声:“我乃比试头筹,觉得你连搅场子的人都收拾不了,不配当什么长老!”
众人冷汗直下,若是那齐釜真是什么普通搅场子的人也就罢了,只是那是二代长老啊,十长老之一,扶苏能抗下一击就不错了,这小女童的话也当真狂妄。
扶苏依然眼神温和,不愤不怒的样子问女童:“莫非你打得过?”
“我打得过!”女童信誓旦旦道。
“嗯。”扶苏回应一声,就回头不去理那女童,自己问檀阳楼这人是谁。
檀阳楼面有尴尬之色,冲着扶苏解析到:“那人名叫行湛溇,很是使得一股怪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名字古怪,怕也是没有父母的可怜孩子,就是心气高,觉得你太弱,不配当长老…...”
“周伯禽!你有本事就和我比一场,不然就不当什么长老。”行湛溇见扶苏并不理她,心中很是不悦,也不顾场合,就吼了出来。
扶苏依然不理她,行湛溇也只能忿忿跺了跺脚,因为此时也是在不便挑事,就走开了。
过了一阵子,扶苏才回过头来,其实他并非故意给行湛溇难堪,只是行湛溇叫他周伯禽的时候扶苏以为是叫别人,没有回头,好一会才回过神开,见到檀阳楼一脸尴尬,不知说什么好的样子,扶苏心中苦笑,这梁子算是结上了。
扶苏不再言语,接下来也不过是些外出的交代事项和往那一帮子长老脸上贴金的事情,没什么要紧的事,扶苏也就坐在椅子上半醒半昧。
从早晨坐到傍晚,中途也就散开吃了顿饭,其余时间全打发在这里了。
如今总算是讲完了,扶苏忘了忘周围人,抬起腿就要走下去,却从身后冒出行湛溇的清脆喊声:“周伯禽!你这匹夫,有本事就当众与我一战!”
扶苏却不生气,只因为他从小好脾气,狠辣起来虽然也有时候,但极少真动怒。此时难得觉得心中有些厌烦,可能从小并没有见到此等泼辣女子,不大耐不住性子,于是眯了眯眼,纤长的眉目斜过来,薄唇轻启道:“我就是匹夫,只打得过弱女子,你太泼辣了,打不过。”
说话时一脸正经模样,前半句还好,后半句却分明是骂行湛溇是个市井泼妇,匹夫都不屑和她计较,行湛溇怒极,大骂一声:“老匹夫!”直冲冲一个小拳头砸向扶苏,扶苏避闪不及准备硬生生接下她一拳。
本看着这拳头小,又没有内力波动,不会下狠手,谁知拳头上力量却大过千斤,一拳把扶苏轰出数十丈远,扶苏口中一甜,就要吐出一口鲜血,却想着大庭广众之下,青城山执行长老被这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一拳打得吐血,面子上也过不去,就把它吞了下去。血液回心,顿时觉得心中暖暖的。
惊骇这女子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力气奇大无比,肉体强悍,没有内力;肉体强悍,没有内力,那必然是……..
还不等扶苏想清楚,就感觉身边传来一阵劲风,下意识侧身一闪,只觉得耳畔轰鸣,那行湛溇已然把先前扶苏倒下去的地方砸出一个大坑,硝烟弥漫。
此时行湛溇原本明媚清澈的眼睛里浮现着一层血色的雾气,白皙的手背上荡漾起一层层灰色的纹路,咬牙切齿语气森然道:“我最恨别人说我……泼辣。”
行湛溇身影暴起双手合十,举高,以长虹贯日之势从高往低猛然劈下,扶苏双手向上格挡,嘴中模糊不清地喊道:“石人……石人一族……”
行湛溇听见扶苏的话,也不加以否认,只是手上用力更甚,手背灰黑之色更加凝实,把扶苏的袖袍手臂生生割开,可见其中森森白骨。两人战事爆发不过只在瞬息之间,能帮上忙的是极少数人,青城山的在座的长老见到这两人都是青城山的宝贝,伤了哪一个都不好,一时不方便动手;以禅师的实力倒是可以分开这两个人且不让他们受伤,但禅师却不动手,冷眼看着这事的发生。
扶苏本想使用内力,于是运了一些在手臂上,只可惜青城山的纯阳风气乃是以剑为载体的刚猛之气,有不惧天地的锐气,却并不适合于格挡。眼看行湛溇战意愈发浓厚,而扶苏已然迷迷糊糊就将战败,众人也是心急。
倏然,金光一闪,卍字符相交于手臂之间,有如一股绵柔的水,给予扶苏源源不断的生机,也洗刷掉行湛溇身上的血腥与杀气,不过金光出现也不过一刹那的事情,周围人并没有看清楚,若是看清楚了只怕此事难了。只因为门派间挖前脚这样的事是大忌,虽然门派之间不会开战,可一旦双方知晓,给那弟子的惩罚决计不会轻。
行湛溇此时眼中的血色与战意逐渐减小,直至消失不见,昏了过去。
扶苏又坐了一会儿,继而看了她一眼,无奈笑笑,将她提起来背在背上,晃晃悠悠地往住处走,声音寂静,无人喧哗,禅师也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待扶苏与行湛溇这两尊杀神走远直至看不见后,众人再一次喧哗起来,像是讨论什么绝古旷今的盛事,声音经久不觉,扶苏听见身后的声音,也只好扯了扯嘴角,无奈笑笑。
传言,天间和人间是分开的,天间的门,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天门的钥匙就坠落在人间,钥匙的形态千变万化,每打开一次天门,天间的模样位置就会变化成千万种模样,想找到一模一样的天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每次变动,天间总会掉落一些碎屑,以启示人们钥匙和天间的线索。这些碎屑一落入凡间就会成人形,演变成各种各样的种族,这一次的碎屑,是石人。
扶苏是在《千家典经卷》里发现夹杂着这么一小页金纸,扶苏不懂上面的文字,却读得懂上面的意思,正是上文所讲之事,待扶苏看完,金纸即化作灰飞
;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