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近水转头看去,只见西北方屋顶,坐着一个人。那人气宇非凡,不动声色之间,自有一种与天地化为一体的风度。再仔细看那人的穿着,一身黑衣,左侧袖子,绣有一只白色孔雀!
看到这,李近水不禁百感交集,大为惊叹:这……这不就是萧紫月所说的她的意中人吗?原来他这么有名,原来武林中称他为黑袖孔雀,连高亮伍都一下子认得出他来。想到这,李近水一下子,陷入纠结。一来,他对萧紫月念念不忘,任何与萧紫月相关的东西,都是可爱的,他只愿生活中充满任何与萧紫月相关的元素。但是二来,这黑袖孔雀,却是让他醋意大生之人,而眼下一见,这黑袖孔雀,又是这样赫赫有名,风度翩翩,李近水一时间,只感到心中郁堵。
这时,许九随开了口:“孔雀兄,好久不见!”
黑袖孔雀道:“嗯,是啊,九随兄,六年零两个月。”
许九随继续道:“哈哈,看来孔雀兄,依旧是逍遥自在,无甚烦恼啊,连这都记得这么清楚。”
黑袖孔雀道:“是,自在,真是自在,但就是太自在,所以太无聊。关于天地,关于宇宙,想到了无所可想的地步。”
许九随拱手道:“佩服,佩服!”
黑袖孔雀道:“九随兄,你我改天再叙不迟,我今日,是专程来找这个高亮伍的。上一次我路上有点问题想不明白,让这个黑脸蛋给跑了,这次,不能让这个黑脸蛋再跑了!”
说着,这黑袖孔雀手臂一抖,一条黑色的长长锁链刹那间飞出,迅疾无比,一下子缠住了高亮伍的脖子。
高亮伍大惊失色,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威风气派。然而,高亮伍毫无反抗之力,但却也不好当着一干剑秀之面求饶,于是只是喘着粗气,摆出不断挣脱锁链的架势。
许九随见状,笑道:“孔雀兄,难不成,那只蓝色的猪,还活着?”
黑袖孔雀道:“是,没错,我那山庄里,都是文雅之人,就只养这蓝色的奇猪,需要个粗人。六年前,本想让这黑脸蛋回去给我养,但路上他跑了,那也罢了。不曾想,前几天我后来又找的那个养猪人,老想着练成绝世武功,好打败我,逃走,还不知从哪弄来一本什么秘籍,结果练得断胳膊断腿,最后残废地不得了,实在养不了,我于是给打发走了。现在,又缺这养猪人,那猪都一个月没洗澡了。我就想起了这个黑脸蛋。”说着,一笑,又紧了紧锁链,对高亮伍道:“黑脸蛋,走吧?”
众人听到这里,基本上也听出了个大概。
原来,高亮伍十七岁即选上剑秀。他天性霸道,所以,上了这霸统山,武功进步飞快,于是,二十岁,即作为领秀使,前来这一带引领剑秀。少年得志,高亮伍不知天高地厚,途经这一带时得罪了黑袖孔雀。不过上一次他运气好,侥幸逃脱。三年前,也就是上一次高亮伍作领秀使前来此地,其实着实战战兢兢,生怕遇到这黑袖孔雀。但直到最后,都风平浪静,于是高亮伍就认为,这怪人,已经忘了自己。于是,这次前来,又是飞扬跋扈。但不曾想,这次,却遇到了。
许九随虽然名义上和高亮伍都是七情派的人,也算是个同门,但是实际上,许九随却认为,这黑袖孔雀不是坏人,这高亮伍又贪恋世事繁华,若真能在黑袖孔雀的山庄关起来,无甚性命之忧,又能减少人间是非,实乃一大好事。所以,许九随看到黑袖孔雀要带高亮伍走,一丝阻拦也没有。
于是,黑袖孔雀再一拉锁链,这高亮伍即被拽上屋顶,然后,黑袖孔雀施展轻功,身形一转,就带着这高亮伍扬长而去。而这高亮伍,似乎是吃过黑袖孔雀无比的苦头,所以,连一点反抗都不敢,竟然就这样闷不做声地跟着走了。
至此,一夜之间,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众剑秀只觉得世界变化太快了!一时间,不知所措,都看向许九随。
许九随看看众人,微微一笑,道:“这高亮伍,横行霸道,但所谓一物降一物,这黑袖孔雀,就是天赐的压制此等霸道之人的天兵天将。黑袖孔雀,于我有故,这人虽然性情古怪,但却本性善良。所以高亮伍,不会有什么危险,最多,就是吃点小苦头。”
这番话一说,缥缈山这边几个剑秀,都频频点头。
连书青,徐徐拍手,并且说道:“好!好!的确是妙事!”
然而,立场决定态度,利益影响考虑问题的角度。所以,黄健、宋谒高一干人等,却并不如此淡定。
看那黄健,先是不知所措,被眼前突然出现的黑袖孔雀,和高亮伍的突然被抓,搞懵了。但逐渐地,缓过神来,却发现,事关重大!
黄健越想越紧张,但越想,也越觉得不知所措,但再一想,却深深地觉得,事情绝对不可以这样。只听黄健用已然颤抖的声音问道:“高……高师兄,真的回不来了?”
许九随哈哈一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那黑袖孔雀,哪一天心情好,又放他出来,也不好说。”
黄健接着,又十分激动地说:“那……那!我们怎么办!”
这一下,倒是把许九随问住了。是啊,这些要上霸统山的剑秀怎么办。他许九随,是决然不会带他们上霸统山的。而带他们上缥缈山,也是不可能,缥缈山怎么能容纳这么多人,而且怎么能容纳这些盯着学剑成功,好多赚银子的人上缥缈山。
为难之下,许九随道:“嗯……这个……容我想一想。”
黄健这一句“我们怎么办”,一下子点醒了宋谒高、顾云鹏等人,瞬间,这些人也着急了起来。只见,想要上霸统山的众剑秀,一下子朝许九随围了过来,等待许九随的答复。
许九随见状,一下子颇为无奈。皱眉想了想,许九随道:“我看,要不这样吧,我们先上路,找一处市镇,先离开这荒山野岭,再做定夺。因为,我虽与黑袖孔雀有故,但我也从没去过黑袖孔雀的居所,我也找不到黑袖孔雀,所以对于此事,我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至于……你们怎么办……”
霸统山众剑秀越听越着急,尤其是黄健,已经急得团团转,此时,再无所顾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切以极地喊道:“许师兄!许师兄!许师兄想想办法啊!许师兄!”
一看黄健如此,其他剑秀的情绪也被调动了,有的也跟着跪倒在地,大喊许师兄帮忙。
见到此等景象,李近水、连书青等人,先是鄙视,但进而,也很是无奈。但苏雨桃,却很气氛,十分不屑。苏雨桃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许师兄凭什么要帮你?你们平日里那自命不凡的本事哪去了?”
黄健一听,更急了,生怕苏雨桃的话,让许九随不帮忙了,于是跪在地上,噗噗噗地上前,握住许九随的手,急切道:“许师兄,念在同门的情面上,还请帮帮忙,帮帮忙啊许师兄!”
许九随无奈,摇摇头,道:“好……好……我想想办法。不过,我们先离开此地。”
霸统山众剑秀还是不肯起来,又大喊着求了一会儿。最后,李近水、连书青等人都一起上前搀扶着将其劝了劝,才算稍稍平息了这些人的情绪。而后,终于,一行人才启程赶往前方市镇。
其实,李近水对这黑袖孔雀,却十分感兴趣。只因刚才这黑袖孔雀无意间,说到他家里那个养猪的粗人,得到一本武功秘籍,练习之下,断胳膊断腿,李近水有些怀疑,这是否和他祖传的废骨心法有关。所以,李近水实际上,也想打探一下这黑袖孔雀。
众人启程后,约莫走了三四里路,这时黄健仍然十分急切,实在忍不住,于是跑到许九随跟前,问道:“许师兄,我们这样走,会不会正好和黑袖孔雀的居所相反,黑袖孔雀的居所,实际上在我们行路的反方向,我们反而越走越远?”
听了这话,李近水实在忍无可忍,抢在许九随前面道:“你不要着急了,你想也没用,我们左右不知道黑袖孔雀在哪,先找个地方落脚,再做商议。最多,走反了,我们再折回来就是了。”
黄健仍然很急,但也知道,没什么办法。于是,叹息了一声,继续赶路。
众人继续赶路,一直走到傍晚,才终于找到了一处市镇。
众人来到市镇之上。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镇子。整个镇子,真正来讲,就一条主街。仔细想想,这更像是一个集市。镇子上的人家很少,所以这更像是一个服务周边四周很多村子的商贸中心。没有专门的酒楼,吃饭,喝酒,投宿,都是一家客栈。走近,只见客栈的牌子都已经陈旧不堪,本来鎏金的字,早已暗淡成了淡黄。这客栈,名字倒是很别致:来了客栈。
进得客栈来,众人还是两拨坐下。这次,霸统山剑秀,没了高亮伍带头,顿时间就没了人气。小客栈,条件简陋,又没了高亮伍挥霍银子,带他们腐败,于是霸统山众剑秀,只如那霜打的茄子,毫无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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