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焱打开热气猛吹,又对着后视镜拨弄湿润的头发。
云然不知怎么一回事,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香艳的画面,嘴欠地笑道:“你这是刚出浴么?”
话才一出口,猛发觉场景有点不和谐,如果身旁坐着的人是叶思佳,那也就顺理成章,说不定明年之日孩子已能满地爬了,但偏偏是萧焱,心中已自悔:我勒个去,我啥时候变得这么腐了?
萧焱微怔,登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一手捂胸,满目惊恐之色,道:“你有何企图?”
云然重重地假咳了一声,立即挺直腰板,正襟危坐,道:“不是你先找我么?有什么事呢?”猛然又想起一事,抓住萧焱的手臂,“你昨天说要告诉我一个有关叶思佳的秘密,你还没说呢!”
“你先不要这么猴急,这漫漫长夜的,咱们有的是时间,秉烛夜游,促膝长谈,同塌而眠也行!”萧焱拍了拍云然的手背,眨眼道。
我去,这是什么眼神?贪图我的美色,趁着风雨交加,想要吃我豆腐?
你个老玻璃!
云然只觉浑身泛起了指头大小的鸡皮疙瘩,双掌交错摩挲着微凉的臂膀,道:“您老独自安息,我还是下车走路吧!”说着,作势便要开门出去。
萧焱急忙拉着云然,笑道:“兄弟,别介,跟你开玩笑!”
“手拿开!”云然回眸瞪他一眼,“开玩笑?跟我开车当司机还差不多!”
萧焱收回手来,目视前方,透过挡风玻璃,只见外面的世界苍茫一片,雨水愤怒地拍打着车身,发出狂躁的声响。
一时寂静。
云然见萧焱神色肃穆,忽然之间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眉头微皱,眼神里透着丝缕忧郁,就仿佛是高中时语文课本里面那幅辛弃疾的插图,那般的忧国忧民。
“喂喂,哥们儿,你没事吧?”云然不无担心。
萧焱突然开口说话,正色道:“说实在的,这次我找你,还真不是开玩笑!”神情瞬间变得郑重严肃起来,转换如此之快,也不怕拉伤了脸部肌肉。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云然最是讨厌神秘主义,恨不得一脚踹去萧焱,心里不满道,“一个大男人,别婆婆妈妈的!”
“我要跟你讲一个故事!”萧焱口气平淡,仍然不紧不慢,道,“一个你可能不会相信的故事!”
故事,而且还是我不怎么相信的故事?在这样夜黑风高、阴森恐怖的环境下,讲的不会是山村老尸、夜半敲窗之类的故事吧?
云然这人向来胆小,即使有了超能想象术,但内心仍对无知的事物充满了深深的恐惧,比如魑魅魍魉,因为超能想象术源于想象,这些未知的东西也源自于想象。
窗户外面不会突然伸一个双眼被剜满脸鲜血的脑袋出来吧?前挡风不会忽然飘过一个长发掩面的白衣女子吧?我旁边坐着的这位不会突然变人妖吧?……
云然内心胆怯,外装坚强,眼睛正视前方,只见黑洞洞的一片,雨水破碎,眼角余光不时扫视车窗外和身旁,都不见任何异象,这才放下心来。
饶是如此,云然仍决定跟萧焱约法三章,也算是给足了萧焱情面:“哥们儿,不是我不仁义,事先申明两点,第一,不要跟我讲鬼故事,如果你讲鬼故事,我立马瞬移回寝室睡大觉!第二……”顿了顿,云然屏了屏呼吸,“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么狭窄的地方放这么臭的屁,会窒息的!”
“屁者,忍不住也……”萧焱有点不好意思,脸上一红,见云然面带鄙夷之色,唯恐他愤然离去,当即正色道,“sorry,sorry,我下次会注意的!”
云然白他一眼,道:“还说自己是什么四大家族的长子,就这点儿公德心,还不够冲咖啡!”突然摇头晃脑,神情沉醉,那模样就好像三味书屋里那位寿镜吾老先生忘情而又大声地朗读什么“铁如意,指挥倜傥,一座皆惊呢,金叵罗,颠倒淋漓噫,千杯未醉呵”,“忍字头上一把刀,是可忍孰不可忍,忍不住……”
话音未落,猛听得“噗”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几个声势稍弱的响动连续迸发,座位不断振动,一股浓浓的刺鼻味道登时弥漫了整个奔驰车内,萧焱赶紧捂紧口鼻,眼神幽怨地瞪视着云然。
“忍不住……”云然一脸酣畅淋漓之后的惬意,好像回味无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也就算了!”
“这威力,原子弹爆炸也不过如此!”萧焱大呼,因为外面雨势太猛,不敢摇下窗户,急忙把车子的外循环打开,空调力度也调至最高,吹得呼呼响,好一会才敢松手,但空气中兀自浮动着气味。
云然冲萧焱咧嘴一笑,道:“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给我一个臭屁,我还你一个更臭更响的屁,这叫做礼尚往来!”
“这可是你说的!”但见萧焱瞪大了眼睛,像牛蛙一样,闭息沉气,徐徐地说道,“内功的奥妙在于吐纳之术,就是清气上升……浊气下沉!”
后面这一段话云然似曾相识,却又一时记不得从何处听来,怔忡之下,猛然醒悟过来时,不及掩口捂鼻,听得“噗”的一声史无前例的巨响,熏天的臭气顷刻间弥漫了车内空间。
云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着鼻子,狠狠地啐了一口,道:“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莫道君屁臭,更有臭君者!”言讫,与萧焱相视愣了几秒钟,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两人勾肩搭背,相互倚撑,狂笑了一阵,均觉又亲近了几分,只是这臭味相投似的一笑,云然心中对萧焱的芥蒂终于如烟消云散。
后来,云然和萧焱常常提及此事,无不大笑,调侃两人乃是“一屁之交”,臭味相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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