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CIA探员,我们进山时,为了保险,分成两批人,前一批由你弄回来的人带领,沿着浅沼水路出发,我跟后一批人走,穿行山丘和森林,约定最后在这里见面。可惜,我们在森林里被障眼,走了很多天,死亡失踪了几个,失去了所有的联系,最后只得我一人出来。当到达这里时,他们等不及已盗船去了对岸。”他叹了口气,说道:“语言不通,而且受了伤,不过失踪在森林的那个探员,现在还活着。他一路跟着你们的踪迹,最后来到巧克力厂的背后,现在也知道我们还有其他人活着的消息。”他缓缓道来。
“印制假.币这种集团多得是,为什么中情局不惜误导乌克兰和克里木两地情报机关,花费巨大人力物力来这小村收集情报?”我感到不可思议,问。
“因为模板是从美国内部流出来的。这些不是高仿制,而是真正印制货币的模板,被美国的一个间谍人员盗出,高价卖给了犯罪组织。所以印制出来的美元,其实就是市场流通的货币。本尼没对你们说实话,这是为了他自己国家考虑。这些纸币现在已经流通到了金融市场上,如果不加以制止和消灭,美国人将不得不重新改版新美元,而即便那样,也无济于事,旧货币继续流通,直至全部被收缴干净为止。现在这样,对于各国的经济,都是严重打击。”他摇摇头,表示我还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继续说道:“当他们在中国边境建立据点时,CIA就曾打算和我们合作调查,但在这之前就已轻率地被警方端了,一切资料都遗失。我们追了三年,才最后确认这个团伙已经流窜到了这里,前前后后都死了五十多个人!我们情报分享,他们的目的是取回模板,而我的任务是找到资料,将仍潜伏在中国的地下团伙一网打尽!”
我一时无语,默默地望着远处的雅钦荒堡,脸上浮现出忧郁的神情。
“而当你问我森林的韩国人是谁?用李咏植这个名字称呼我,以及给我看他的笔记,我就已经知道,你们并不是国际刑警,更不可能是CIA再次派遣来的后援,我说过,这当中的情报是相互分享的。”他朝酒馆看了一眼,说道:“我本已做了他们任务失败的思想准备,正和我们的人联系。目前留在村子,是为了等待总部下一部署开展和引导后援,而他们失去音讯,所以我原打算,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将设法按原路返回到达任何一个有通讯的地方,让后续任务接上,而不是从我们这里就被掐断。”
“难怪,他这么急于要到达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回想着瘦鬼的条件,叹道:“没料到会这么复杂。不过就算到了外界,再开展行动,届时说不定那些雅钦的家伙早跑了。”
“往哪逃?根本跑不了,只要我们能联络到总部,攻击小组到达雅钦上空,最多三个小时。”中国人笑道:“他们在外围的机构差不多全数被摧毁,而且克里木军警也已经在这附近切断所有的通讯,现在只是瓮中捉鳖这一过程,兴许这一团伙覆灭后,这座山丘将会恢复平静,重新通电和通山,这都是迟早的事儿。”
“我一直在提醒你们,不要轻易去雅钦。现在村子出什么事了?今晚可真热闹。”中国人团着手,问道。
“现在的情况已经发生了质变。这条村和邻近的一条村,正在商量如何洗劫雅钦,看来你们的事,也许会从中破产。”起初我只是打算利用这两条村子,趁乱救回我们的人,不料,我们继陷入浩劫又将面对很快到来的大战,并且牵涉了好几个国家的安全部门。早知如此,我就应该考虑自己带着人马去救援。
“什么?怎么会这样?完了完了,对了,你怎么称呼?”中国人闻讯大惊,跳脚道:“我们到这里之前,总部曾是这么计划的,如果我们第一批进山的人失败,那么他们将在所有联系中断后派遣后续探员进山。我哪知道会这样?昨天还让林子里的探员用飞鸽传信通报了在鹿呦镇的人,说情况仍未判明。我们所要确保的是,模板被夺回和团伙资料不被销毁。这么一来,对方很可能狗急跳墙,在混乱之中破坏所有的东西!”
“我姓Holeethmen,你也可以叫我林锐。”我叹了口气,说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都是我们所不愿意见到的,但似乎已经无法扭转过来。你们总部的人如果来了这里,会拿这条村子如何处置?”
“计划里就从未考虑过这荒丘里任何一条村子,我们的目标只是雅钦。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找回东西带走资料而已!”中国人焦虑地搓着手,问道:“你有烟吗?”
“你不是戒了吗?”我从小包里掏出烟,提给他一支。
“此一时彼一时,林锐。戒烟这种事,对于我们男人来说,一生之中也有千百回吧。我不知你们的底细,都是林子里出来的人,谁知道是干嘛的?而且也无法排除可能和雅钦团伙有关系,我只能慎重处理和你之间的对话。不过我今天才明白,你们在办的事与我们无关,只是来此地收东西的。”中国人皱紧眉头抽着烟,想了会儿说道:“如果后援赶到这里,马上就会开展攻击,到时,你们陷在雅钦的人,难免会受到误伤,这才是最糟的事。而现在两个村子也卷进这件麻烦事里,只怕东西会从此失踪,目前只有一个办法,才能挽救被动的局面。”
“说说,什么办法?”
“唯有抢在村民洗劫之前,炸毁他们的工厂区通路,将所有东西都封闭在里头。模板不论落在谁的手里,都会牵涉进去,所以我们现在要快,赶在他们商量出个主意前,抢先一步到达雅钦,救回你们的人和炸断通路!”中国人突然转过身来,用手扶住我肩头,无奈地说道:“你在这儿有认识的人没有,得设法弄条船儿来。东西千万不能在混乱中失窃,你也受过这条村的恩惠,我相信你不是个自私的人,不要将他们卷入事件中来。其实,作为两条村子,洗劫物资什么的,根本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即便干了也没人会过问。不过,到了这一步,你和我们一起再走趟雅钦,看看能做些什么补救吧。”
与此同时,空旷的河原上空传来了一阵枪声,随即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我,瘦子,Brad还有查理,急切跑出巧克力工厂的石墙,往各处眺望。
难不成,阿克芬老头和环首镇水盗没谈拢,开始火拼了?这两帮人都是旗鼓相当,一旦开火,后果将不堪设想!不料,我不久便发现,枪声根本不是从环首镇的方向传来,而是河原之上的雅钦,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已经开始行动了!
时间是十一点五十五分,Alex等人提前了两个小时,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他们正在突破口子还是遭到围困?时间已经无法再拖,情况已到了最后关头,十万火急!
这个叫舒良的中国人,同时注意到树林里那个怪影也在注视着河原上的骚动,于是对我打了个招呼,自己跑进了树林。他说炸通道这件事由他们来做,只需将俩人带过河去即可,弄到船后在芦苇荡里见面。我此刻已经极度混乱,查理和瘦子还在边上闹个不停,不断问我该怎么办?我一时主意全无,正打算闯进酒馆问高瘦个子借船,偏偏阿克芬老头带着大队人马急匆匆地往村子这边来,或许听闻枪声,误以为自己的小村出了什么状况。
“谈得怎样?”我强打起精神,带着难看的笑容问道。
“都谈妥了,这次我们配合环首镇的人。他们拿物资,我们拿通讯设备和占领雅钦,从此往后互不侵犯。小兄弟,你可真能办事,一下子解决了我们的重大难题。”阿克芬老头喜逐颜开,突然拍拍我的肩头,说:“走吧,我们这会儿就上路。枪声从雅钦那里传来,我估计你们的人在里头不是穿帮了就是遇上了麻烦。我说过我们是自己人,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带人过去,设法救他们出来。”
“环首镇的人是怎么打算的?也一起行动?”我抱着脑袋,惨笑道:“这下可热闹了。”
“他们船只多,一时半会还走不了。你们的死活,他们根本不管,他们只是为了那些物资。我估计他们最快也得准备个半小时以上。”老头继续给我打气道:“我们起先商定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后,宜早不宜拖,但这会儿,隔岸都开始打枪了,已经等不到那个时间。你也别再多说什么,救人要紧。”说着,老头对农夫们挥手,他们跑下沿河的堤坝,在烂泥里掏挖,原来里面被铺陈着泄洪管,他们的船全部藏在里面!
“阿克芬,我觉得,一下子人全部拥过去,虽然救个把人出来是毫无问题,但怕就怕雅钦的那群人狗急起来炸毁村庄,到时不但一无所获反而会很被动。而且你们地形也不熟,内里的布局,屋企的位置全部不清楚,如果被挡在混凝土围墙外,想突破只怕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反遭受伤亡。”我焦虑地听着对岸不断传来的枪声越来越密集,说道:“只怕是真正到了那里,我们的人也拖不起。所以还是由我们先出发,最低限度替你弄开围墙大门,不然我背负不起那么多人命。”
老头想了想,也许是乐得让我们去做前驱,指着管道边那条白天瘸子用过的摩托艇,再三关照道:“我觉得可行,如果说实在太困难,还是先顾及自己要紧。背负不起人命这句话是相对的,我也同样付不起责任,不管成不成功,以光亮做信号,祝你们一路顺风。”
“阿克芬,锁在酒窖里的那个人,千万不能让他跑了。我们要收的东西,只有他知道在哪。”我对着阿克芬的背影喊了一句,老头朝我微微颔首,走进酒馆和副手们部署去了。
我回到农夫小屋,从行李里取出步枪和手枪各一支,然后对查理一扬手,让她带好武器和子弹,紧随着我,跳上摩托艇,风驰电掣般地离开了岸边。
开惯了性能优良的环首镇小船,再换这条破船,顿时左看右看都不顺眼。摩托艇在河面上开了几分钟,才到达与中国人约好的芦苇荡,远远见俩条黑影早已在那侯着了。相互点了一下头,也不搭话,他们迅速登上船儿,一左一右坐在查理身边,然后示意我开船。
查理困惑地看着这俩陌生人,要我做出解释,很显然她根本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正当我打算从头至尾说整件事情的始末,那个林子里的怪影已经在指手画脚的跟她解释了。我这才真正看清他的模样,原来是个光膀子的黑人,难怪在树林穿梭时,我始终都看不完整他的外型,只能瞧见一团黑影。
“凭什么要我们带他们上岸去炸毁通路?”查理一脸不乐意,叫道:“我们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锐,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里?”
“胡扯,我有什么把柄?说来说去,我是好心办坏事。”我垂着脑袋对查理道出原委,说道:“你说这叫什么事?罗马水道里的情形又一度发生,多股势力,各种力量,都在暗中较劲。不过我不管那么多,也不懂这些政治上的利害关系,我只知道如果有些东西落在村民手里,他们很可能就会像雅钦的渔民那样,突然消失,我背负不起这些罪恶感!”
查理沉默不语,忧虑地望着眼前越来越近的荒堡。我不想她去承担那么多的闹心事,而且这本也不该是她应该去想的,而全部都是我自以为聪明搅乱了局。她现在要做的一切,只是在替我擦屁股而已。不过,我能控制事态的发展吗?这一天从头至尾,我一直都在努力地将事情往最好的方向去推,最后还是落到这么个尴尬的处境里。
“答应我,不要再跑出我的视线,就像在环首镇,在河心,始终让我看到你。”查理突然搂住我的脖子,说道:“Besson说得对,丫的我早已不在状态,我懂得人,一个有感情情态的人,作为人是不能忒完美,比如满嘴的舆论正性论和自由论或者先知论的,这他妈都好似完美的上帝宠儿不食人间烟火。而真的人,必须要流露出人性里最真最实的质朴的好恶。在这一路,你很少考虑自己,一直在为他人担当风险,你有着他们所有人缺少的东西!所以你也将背负最沉重的心灵压力,和最容易遭受伤害。因此,人性的真,人秉性里的物质,正是率性和真挚最佳的证明。”
“不会的,我将保持在你的视线里头,毕竟我也不想死。”我一时有点动情,声调呜咽地说道:“其实查理,你为我不值,我有家庭,我无法对你做出超出同事的感情。意大利人讲究的是三点,忠诚妻子、敬仰上帝和热爱家庭,我和你注定是无法待在一起的。我经历过疯狂的爱恋,我知道那是如潮般的来到。”
“我不会干涉你的家庭,我只想一路陪着你。锐,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个滥情的Bitch,是个张口喷粪的低B,是个英国人。”查理悲伤地说道:“其实,我想你该明白一个道理,那并不是我。闪光灯底下越喧闹的人,也就是舞台下越孤单的人。我感觉到爱就要大声说出来,不想总在品味着失而复得的感受。”
坐在她左右的俩人,一时无语,有些尴尬。只怕情绪影响到这件事,伸手拍拍我说已经快接近雅钦了,示意我熄了引擎。
我手指近在眼前的荒堡,告知查理在那里寻找制高点,兴许他们已经闯进了里面,总之,我现在除了救人之外,还需要多跑一些路。
当船儿抵达河原小岛,我们真正踏在渡口时,回身望去,只见宽阔的湖面上,远处火光冲天,环首镇的人马和巧克力厂的人马似乎已经等不及,正打算水陆并进,一时竟有气吞山河的光景。
“锐,不要说so.long,再见是个很晦气的词。”查理在古堡前端起狙击步枪,闪进巨门里。
“林锐,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舒良朝我点点头,说道:“不论最后将会怎样,带入口子,此后的事与你们再无关系,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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