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哪受伤了？”我顿时一惊，打算撩开查理的皮衣，检查伤势。
“别去管这些没用的事，你现在不要多想其他，得赶紧弄明白那些人到底去了哪里。”她躲闪着捂住腹部，道：“我不碍事。”
“可我根本看不见，那里都是浓烟和烈火，我不知道他们的打算。”我扶着她的肩头，埋怨道：“相反是你，不好好找地方待着，乱跑什么？农夫能不能进村，与你何干？”
“因为我不那么做，躲在石楼里的你们，早就死了。”查理指着火光冲天的车棚，说道：“货卡背后，有直通地下掩体的小路。他们正打算搬出重武器，只要一发火箭弹，结果会是什么？所以我不得不去先捣毁那里。这样一来，你们的威胁也同时被解除了，你听听四周，都是轻武器的枪声。”
“他们分出一批人，往其他方向去，用意可能是两点。”掐烟卷的不知何时也爬上了屋顶，紧皱眉头说道：“第一点，他们有可能觉得大势已去，部分重要的人正设法离开这里；第二点，也许他们觉得还有其他的小路，也可以进入工厂区，正打算摸着去。嗯，很多想不明白的事，要多站在对方角度去假设。”
“可如果有其他的小路，起先为什么不走？”我回忆起帕顿所说，在激战爆发前，他们曾派了几个人摸到小河道对岸的电机房，不曾驾船也不曾游泳，然后被收拾了两个，另有人逃得无影无踪，这也间接说明，雅钦荒丘和新河道之间必有隐秘的通路。长须光头一伙和吃公家饭的一样，都有最低限度得取走些什么的底线，在东西未到手前，断然不肯轻易放弃。而如此一来就产生了个问题，在围攻之初，他们为什么不包抄，现在才刚刚想起？
“你们按照来路，从炸毁的临时板房摸回后村，我负责全程戒备！”查理说完，早已飞身跃下，故作轻松地朝我们挥挥手，消失在人流里。不多一会，便出现在另一片屋顶上，然后她伸出拳头，用力往下一拉，代表准备妥当。
掐烟卷的早已等得不耐烦，直接将我抛到楼底，自己跟着跃下，开始拽着我狂奔。很快，我们再次回到巷底，顺着他的肩膀我爬上小白楼对面临时板房二楼。他在楼下将附近焦尸掉落一地的武器取走，往上丢半自动步枪和突击步枪，自己扛着另外几把也跟着上来，然后示意我带路，追踪长须光头的足迹。
与此同时，附近传来一阵急促的射击声，同时农夫们的惨叫也随之响起，掐烟卷的摇摇头，叹了口气，中段排房的屠杀开始了。如果没有猜错，此刻农夫基本已将前段的财物捞饱了，正在纷纷往中段前行，不过横在他们面前，是无数从排房里射出的子弹。我早说过，进入大门如第一时间不能压制住对方火力，随后就会陷入被动。
“别管他们了，这是咎由自取。”掐烟卷的边跑边说：“不过这样对我们有利，起码吸引了主要火力。”
此刻的我们，基本已经回到雅钦的木桩那里，一路无阻，伪.钞集团一来无暇再顾及我们，二来环境一片昏黑，只有远处农夫火把才是唯一的光源。到了跟前，掐烟卷的一把拉住我，有话要说，好似这会儿他又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不是去追踪那些人吗？”我没好气地推开他拧住我领子的手，问道。
“我想起一件事，嗯。帕顿在电机房忙活时，有人过到对岸，但他们并未从后大门走，而是在锅炉房附近消失的。”他手指着眼前一片漆着铁锈红巨大炉灶，道：“它的背面有问题，我当时正在附近。这样，我们兵分两路，不要漏掉一个细节。你走锅炉房，我去追赶那些人，你不善于实战，会成为拖累！”
说完，他也不顾我愿不愿意，头也不回地向前飞奔，大步流星追赶守卫去了。
我只得按照他说的，走去锅炉房，哪知没走几步，就发现侧后果然有玄机。那里是一条往下打的窨井，没有任何的顶盖，在边上做了道下爬的铁梯，通向地底未知区域。只不过，掐烟卷的匆忙间也没对我说明，到底要怎么爬到窨井前。我打四周瞧了半天，都没看出怎么进到这块狭小的空地去。唯有锅炉二阶铁梯，可以爬上石墙。
我只得顺着二阶梯上墙，移动到窨井附近，正打算往下跳，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叫我，回头去看，发现声音来自河面，环首镇的头领正站在自己的武装舰上，对我挥手招呼。
“小兄弟，你爬那么高干嘛？不怕摔下来？帮我个忙。”他心急火燎地叫道：“我们的人，全部被压制在村口，那里火力太强，伤了许多人。你帮我看看，那些屋子背后在哪里？我要设法端了他们。”
“在你右侧二百五十米，高出石墙的铁架子排房，就是火力网。”我扬手指了指，对他叫道：“帮我弄条船，一会儿要带人出来，前面肯定走不了了，只能往村外林子出去。”
“你忙你的，我让人给你停条船到荒堡的废弃渡口，后会有期。”中年男子让人开船往那个方向驶去，心不在焉地答道。
石墙非常高，往下跳很容易伤了脚，我打算先把身子挂下去，再跳到地上。就在这当儿，瞧见一个家伙已经出现在了空地边，正趴在窨井口往下打量通向哪里。
“黑面包，你是怎么走到这里面的？”我大吃一惊，叫道。
“有门你不会走吗？”黑人指指边上，那里有道与周边金属板呈一色的铁丝网门，我瞎了。他没好气地说：“你们这群人就爱走歪路，从不愿好好走门。我刚在附近瞧见你，就跟着来了。怎么回事？底下通向哪里？”
“我哪知道？废话少说，接住。”我让他靠过来，往下一跳，在地面站稳后说道：“不清楚它通向哪里，正打算下去看看。你搞到卫星电话了？”
“没搞到，不过我联络上了自己人。被农夫一冲，所有的卫星电话都让抢走了。”他捂着左眼，好像我跳下时撞到他受伤的部位，鲜血正在不断渗出。不过他表示不碍事，先我一步往下爬，道：“两件事我做完一件，剩下的就是找到模板。你别挡道，谁妨碍我我就干掉谁。”话音未落，他已经下到窨井内，顿时走得无影无踪。
我叹了口气，心想挡你道干嘛，反正根本不是一路人，自己都忙不过来。同一时刻，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猛烈的机炮声，同时好似击中油箱爆炸了，跟着就是农夫们的欢呼。显然，中年男子在排房那里得手了。通往雅钦中段的火力网目前已被水盗们制压下去，很快他们就将穿过，继续向后半段进发，洗劫他们想要的东西。
想着，我快速下梯，到了地底。那里有好几条简陋的通道，四周打着防护木板，顶部架着矿坑里的裸灯泡。左边是个T字形，右边是个十字口。如果其中有一端是朝下走，很有可能就是通往对岸电机房的小道，必不是我所在找寻的路，只有朝着中段位置蔓延的，才是目标。我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拖住黑人，他和我寻找的是同一地点，这会儿不知跑哪儿去了，兴许他此刻已到达地下工厂区。
我先往T字形通路跑，那里土层很平稳，说明经常有人走这一段，摸过折角，两端一头很奇怪的亮着灯，另一端漆黑一片。亮灯处很快就走到头，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桌子靠在尾端，而黑灯的一头，没走多远，就瞧见一片混凝土碎块，和弯曲的钢筋门骨，似乎这里发生过严重爆炸，将整段都炸塌了。
于是我只得折回，往十字形走，那里的坑道就像狗刨的一样，杂乱且无比简陋，结果不论怎么跑，都绕不出来。我可以肯定，必然在走回头路，找了半天，我发现自己给绕迷糊了，再一次回到了那张桌子边。窨井底下两端，都是相互连着，只是角度不同，随便找一侧去瞧，全部都像新掘的土坑。我犹如陷在迷宫中，彻底失去方向感。
我朝桌子望了一眼，心想为何这里要放一张？若在平时，这里应该有个值班的人，坐在跟前。他面对的就是土墙，那么坐这里究竟在干什么？想着，我拉开桌子的抽屉，想看看里面都是什么。
抽屉里是一些手电筒和半盒香烟，还有一串钥匙，钥匙上被人用各种贴纸编好数字，好像用于开门。我不知道此刻站在什么位置，这需要重新爬出窨井，站在高处去辨认，才能知道在哪儿。不过时间无多，一来一去耽搁太久。我只得一咬牙，调出第三瞳，四处去透，查找这些崎岖土道结构是怎么回事。
这么一打量后，我才发现原先所走过的土坑，有几条根本不是人工开掘的，而是T字形另一端巨大爆炸，造成数段坑道崩塌，严重搅乱了原先的布局。十字路尽头，爆炸点后端，已完全坍塌，掉落的混凝土钢筋塞住过道，难怪显得如此凌乱不堪。若靠人力去挖，没有几天功夫根本进不去。整座窨井下，唯有爆炸点，没有继续深入调查。
我不管有用没用，抓起那串钥匙，离开桌子，朝前走去。刚走了几步，就听见窨井口传来“咔嗒咔嗒”的声响，好像又有人在往下爬。我匆忙往土墙角落一靠，探出半颗脑袋去瞅，只见一条人影下了口子，正在伸手摸索着往我这边走来。
“查理？你到这里做什么？”我一头雾水，朝她迎上去，问道。
“我看见你和老麦分开行动，刚打算转到你们对面，湖上的大船就开始打枪。子弹在摧毁排房的同时，不慎击中油罐，那里已经被炸得一塌糊涂，现在已无法通行。”她喘着粗气，身上脸上满是黑灰，奇怪地说道：“接着，我看到了无法理解的事，起先围在厕所附近的人，连同临时排房跑出来的，纷纷往锅炉房跑来，火力网被破坏后，我们的人竟然没有从那里出来，依旧躲在里面。我想到你正在底下，负担会非常重，刚下地面，就遇上了你。”
“你是说他们都在窨井里？这太奇怪了，我根本没听见有人下来的声音。而且黑人也在这里，也跑没了影。按说很多人在这么点地方走动，脚步声会显得非常乱，我不可能一无所知。你确定都下了窨井了吗？”我挠着脑袋，打量她血淋淋的皮衣，问道：“伤怎样了？”
“只是刺伤，现在收口了，没事。我无法确定，我只瞧见他们开始往锅炉房方向跑，但当我沿着屋顶往下爬，下到地面再一转身，那些人都不见了。除了这里，还能是哪？”她摇着头，骂道：“你说环首镇的人办的那叫什么事？排房一炸毁，他们非但自己过不来，还把剩余的守卫全部逼到后半段，现在反而成了我们在掩护他们。人群要到这里，就得沿着石墙绕到后大门。到处人声鼎沸的，遍地都是农夫和水盗。他们全挡在守卫前面，我根本无法瞄准，容易误射到人群。”
“别管了，跟我说说，厕所那里的情形。我们来假设下，如果他们打里头出来，要怎么走？”我朝她挥挥手，示意先往爆破点移动，问道：“你在屋顶上，视野应该很开阔，看到的更多。”
“那里情况很糟，排房一炸毁，他们就被彻底封死在里头。如果想出来，只能跟着那些守卫逃跑的线路走，往锅炉房木桩这里来。可问题是他们现在已经解围，可以从容地爬出，从窗户口子出去，但没见有人出来。”她一手把着步枪一手打着头灯，往前摸索，说道：“总之我搞不明白分出的守卫在跑什么，老刀他们又在做什么。你有什么发现？”
“什么都没有，这里被完全炸塌。唯独前面，我没怎么透过，所以打算去看看，实在不行，只能由窨井出去，总之我尽力了。”我叹息道。
“你不是每一次透完，都会头痛难耐吗？”她转过脸望着我，略带嘲讽地说道：“难不成你是在假装？”
对啊！她说得一点没错，每次我用第三瞳透完，就会头昏目眩，恶心难耐，但从刚才一直到现在，我几乎忘了头晕。不，不是忘了，而是根本没有头晕，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不说了，你指的是这里？”说话间，我与她已然走到了爆破点尽头，那里原先有一道门，已被完全破坏。不过仍旧可以往里爬，只是缺口太小，我很显然过不去。查理在门前探探头，把枪提给我，说道：“这个缺口，只有我能爬，你先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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