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正延续着他这个习惯,试图用这个习惯来摆脱这让他难为情的氛围。
“啊,谢谢你啦。”女孩白皙的小手乖巧地接过了那张不得了的纸条,对他露出了笑容,“从今天开始就是同桌了呢,以后多多指教啦。”
“嗯。”琴亦殇的回应依然是不变的冷淡。他觉得对话进行到这里就可以了,和关系不熟的女生说话这种事,对于不善于人际交往的他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女孩拿起了那张不得了的纸条开始读了起来。
……
——“那家伙脸突然间好红啊……发烧了么?要关心一下么?怎么把还头转过去了?”
琴亦殇盯着自己桌面上的作业单,用余光看到陆心玉的表现之后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完全不知道事情原委的他,还在享受着下午从窗帘吹进教室的夏风。
……
……
“呼。”刚刚走进办公室的谢警官一下子便坐在了靠椅上,深深的舒了一口气。随手将已经被汗液浸湿的大盖帽扔在庞大的办公桌上,仰着头靠在椅子的后背,全身放松地闭上了眼睛。
办公室里的空调都已调到了17℃,但流动的冷风却无法阻止他头上的汗流淌下来。
疲惫又炎热的他,并没有急于脱掉身上被汗液浸湿的警服。稍作休息之后,他睁开眼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办公室。
的确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每天大多数的工作时间都在这里,像是自己的第二个家一样。
他头脑中这样想着,企图让自己冷静一些。炎热产生的烦躁,加上刚才在外面调查看到的东西,让他无法冷静下来。
刚才的感觉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中一样,让他无法接受自己现在所处的最熟悉的现实中。
他拿起了办公桌上的、一直追随者他十多年的画着梅花的绿底色瓷杯,里面是他最爱喝的普洱茶。
虽然已经凉了,但此时他需要的正是这温度。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
凉了的普洱茶真不如热的好喝啊,他想着。
熟悉的味道,再加上熟悉的杯子,让他找到了现实的感觉。就好像灰白的世界突然有了彩色一样。他终于把他所熟悉的世界和刚才看到的那个不真实的世界连在了一起。
“不过,我所追求的,就是想看看那个荒唐的世界的真相吧。”他苦笑着,放下了杯子,想拿起笔来记下今天调查的笔录。突然发现,自己还穿着湿漉漉的警服。
“好冷!差点忘了,空调还开着17℃呢,该死。”打了一个寒颤之后,他赶紧去找可以换的衣服。身上这又粘又凉的感觉让他忍无可忍,但是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座机铃响起来了。
“怎么刚回来就找我……你好,我是谢军。”
“谢警官,麻烦你来一趟我办公室,我这里来了位重要的客人。”
“额?……好的,马上到。”忙乱之中谢军忘记看来电显示了,还好他及时的分辨出了局长的声音。
“客人?”谢军自言自语着,带着不解的脸色急急忙忙换了衣服。
……
大约一小时前,谢军开着警车到达了那片可疑的废弃工地附近。局长告诉他这是上面领导委派的一次调查行动,在出发前嘱咐了他好几次,说这可能是一件“有点问题”的任务,在发现问题的时候要及时收手。
最初他和他的同伴猜想这可能是和政治有关的什么案件,这些案件局长从来都是要求他们做做样子就可以了。毕竟一旦牵扯到“政治”二字,就会和他们局长的帽子挂钩。所以他们局长的态度一向都很“谨慎”。但是随着谢军的伙伴对此工地档案的调查,这个工地似乎真的涉及到了不小的问题。
并不是和政治有关的案件,而是和生命危险相挂钩的未知的什么东西。
就好像是科幻电影中演的那样,这个世界似乎真的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而谢军,心中一直存着一个疑问,所以他想亲身接触下里层的世界,想亲手揭开心中的那个存了许久的疑问。
所以面对这样充满未知的里世界,他并不惧怕,相反是那种探索的求知欲占了主导的地位。
“17号楼下面,有着一个用不知什么颜料画成的庞大圆形图案,像是少数民族或部落里面用来祭祀的图腾一样,上面写满了不认识的字体和连不成句的中文。那不吉利的血红色即使是站在远处观看,内心之中也会生出些寒冷。”
“在四号楼附近,也有一个类似的图案,不过规模非常小。而且是用一些像是水晶的小石头摆成的,看起来没有17号楼下面那个那么可怕。”
明显是有人而为之。
但是那片工地早已荒废了十多年,周围已经是荒野之地。除了几个超载拉货跑远道的司机,几乎没有人在那条道上经过。
走在去局长办公室的路上,谢军头脑中不断回想着刚才所看到的信息,并做着自己的猜测。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并没有取任何现场材料回到局里。
叩叩叩。
“请进。”局长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但是在那之前谢军就听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的声音,在和局长交谈着。
“谢警官来了,给你介绍下,这是咱们市里的衣处长。”
随着谢军打开门走进屋子,局长站起身,带着一脸官方式的微笑,非常热情地向谢军做着介绍,那语调让人觉得有些做作的同时却也十分舒坦。
这就是老油条的厉害?
“你好,我是警官谢军。”谢军赶紧迎上去,伸出右手的同时做着自我介绍。
“衣昕达。初次见面,谢军警官。”这位市里不知什么处的处长,和局长一样,满脸官方微笑的站起来伸出右手,看似非常友好地和谢军握着手。
谢军其实非常讨厌这种充满世俗利益色彩的会谈,他想快点结束,因为他还有很多没解决的事要去做。这样恶心又无意义的会面,甚至打扰了他刚才的思考。
即便心里非常抵触,但是他也只能同样以微笑回应着面前的衣处长,迫于现实因素,他现在只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屋里空调打得不是很低。大理石的地面上摆着许多的花,让室内的空气洋溢着非常清新的感觉。占了差不多整个房间三分之一的半圆形大办公桌像是要将房间分隔开一样,而局长就坐在办公桌里面,看着房间的另一端。房间的另一端摆着一个非常长的黑色真皮沙发,和办公桌相对,在这样的房间里和局长交谈的话,有着一种非常随和的感觉。
“请坐,谢警官。我们长话短说。”衣昕达用左手示意谢军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保持着满脸成功人士的自信微笑继续说着,“刚才你在去过那片工地了?”
这个问题瞬间让刚刚坐下的谢军的瞳孔放大了些许。
这个人和那片工地有联系。
也就是说面前这个人,的的确确有些来头。
谢军在察觉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之后,赶紧恢复了自己认为最平静的样子,以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可是面前的这位衣昕达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满意的色彩,就像是……谢军会有如此的反映,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不好……完全被他看穿了。谢军想着。
谢军在头脑中不停地想着该怎样回答他的问题,同时将目光放在衣昕达身上,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人。
整齐的白色衬衫,配上深蓝色的牛仔裤,给人一种非常利落的感觉。头发虽有些长,但是梳得非常整齐得背在脑后。眼镜之后显得无比和善的眼神,带着中年人独有的稳重让人无法看透他心里想着什么。
此时他正面带微笑,等待着谢军的回答。此时的他对于谢军来说毫无破绽,根本看不出他心里期待谢军回答的内容是什么。
他把目光投向局长,希望局长能给他些启示。
“如实回答啊,谢警官。”局长依然满脸微笑的回应着谢军,话语虽然简单,但满是深意。
谢军咽了下口水。
只能凭自己的理解和判断去回答了。
“确实已经去过了那片工地。”谢军简短的回答着。
“哦?你调查到了什么?”衣昕达依然满脸笑意,像是说家常话的语气一般,继续问着谢军非常不得了的问题。
“那片工地据调查已荒废十多年了,周围尽是荒废的土地,长满杂草。还有一些周边村民的生活垃圾也都堆放到工地附近的废地。那工地附近几乎没有人出没,距离最近的道路上偶尔只经过几辆超载的大货车。”谢军以听起来十分可靠的语气向衣昕达说着自己在工地周围调查所获得的信息——当然是经过他删减之后的版本。
“那工地本身呢?”不过衣昕达似乎对他的回答有些疑惑,就像是没听到自己意料之中的回答一样。
即便是刚才没有破绽,现在从这一个小细节中,谢军就得到了许多他想要知道的信息,已经足够了。
“废弃的工地,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谢军斩钉截铁的说道。
“真的没有?”衣昕达狐疑的又问了一次,他眯了眯眼,眼神有些锐利的看着谢军。
“的的确确没有。”即使是面对那仿佛能看穿心灵的眼神,谢军也努力的让他所说的话像是真的,让自己也表现的尽量没有破绽。
“原来是这样。”衣昕达慢慢点了点头,让人看不穿的微笑依然挂在脸上。
“谢警官,麻烦你了,让你白跑一趟。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我有些事想和你们局长谈谈。”衣昕达此时此刻开始用客套的官腔下起了逐客令,虽然客人原本是他。
但是这逐客令正和谢军心意,他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再和这个政客交谈了。这样让人看不穿的一张脸下,有着不知道多深的城府。况且,这个人还和那个未知世界有着不小的联系。
“那么局长,我先走了。”谢军不等局长回答,转身便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在谢军走之后,屋子里衣昕达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的那个部下,能信得过么?”
“放心,他办事,绝对踏实。”局长中肯的说着,语气中满是奉承。
屋子里一片沉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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