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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送沉香两情相惜(2 / 2)

刘副尉看驼子也来送沉香,很是诧异,当着沉香也不好问,这鲍四娘,把驼子带着是什么意思?鲍四娘自然看出刘副尉满腹的疑问,于是对驼子说:“你把沉香扶上马车,把四周的帷幔盖好。今日风大,沉香怕冷。” 驼子应声去了。

鲍四娘才对刘副尉说道:“陆归年执意要送,不让送沉香只差要寻死。我只好打个圆场,让驼子跟着。不然怎么是个了?我总不能拿鞭子抽他们吧。太过用强,也怕他们生疑。”

“驼子跟着就好了?他须不是瞎子。”刘副尉皱眉道。

“到时候我会让他闭上眼睛的。你不必烦恼。对付他我还能够。”鲍四娘淡然地说。

四人往西州闹市而去。走出十几里,终于到了一处繁华所在,应是西州街市了。鲍四娘喝停了驼子赶的马车,四人各自下车下马。刘副尉去问了路,回来说道:“再走两条街也就到了。这街上人多,断不能骑马。我们不如寻个酒肆,歇歇脚,把马存着。然后走过去。”

“正是呢。”鲍四娘心领神会地接话道,“我们寻个地方略坐坐,我跟沉香也有几句话要说。”

四人进了一间酒肆,寻个僻静处坐定。早有店家小二帮他们安置好马匹,又问要什么酒菜。鲍四娘说道:“就是新丰酒吧。西域的那些酒酸不酸,甜不甜的,我喝不惯。菜也随便上些就好。”

沉香仍在低头垂泪,眼睛已经哭得浮肿了。

驼子看着外间熙来攘往的人流,酒肆里喝酒谈笑的客人,说着各地的语言,叹道:“认真是到了西域了,这里说的,南腔北调,哪里话都有。”他看看沉香只是流泪,又安慰道:“前高昌故国很是富庶,现在归了咱们大唐治下,改做西州,更是兴旺。我跟你们说,你看这些南来北往的客商,虽然是灰头土面的,满身风尘,但口袋里净是各国的金币,有钱着呢。听说前王族麴氏富可敌国,高昌灭亡了,大唐对麴氏一族仍然优待,并没有没收他们的财产……”

“你越扯越远了。”鲍四娘喝止了驼子的话,又看看悲恸的沉香,拍拍她的手说道:“咱们姐妹俩相处了也有十几年了。如今一别,怕再难相见了。你的性子我知道,看着柔弱,其实最是刚烈。所以我要劝你几句,虽然回了本家,未必事事如意,就是有些委屈,也要想开些。谁活得是顺心遂意的呢?你看我们这一桌子四个人,谁不是一肚子苦水?”

刘副尉点点头,驼子也随声附和。

“我们权当给沉香送行,把这酒喝了。这就是送行酒了。”鲍四娘把每个人的杯子都斟满,先对沉香说:“从前不让你喝,是你身子弱,另外吃着药。今天不一样,你也喝几杯,我告诉你,这酒一下肚,什么烦恼都忘了。从前我难过的时候,就爱喝上几杯。”

沉香依言,强忍眼泪连饮了三杯。

“你从前给沉香吃的药呢?给她带上了吗?”驼子问到。

“难为你对沉香这么心细!”鲍四娘有些醋意地撇了驼子一眼,语言之间有些嗔怪,“那不过是在长安时郎中给开的补药。如今沉香回了家,自然有人照料她。你还是喝你的酒吧。来,这一路,你也帮了我不少的忙,还救过我的命。我就用这酒谢你。”

驼子听出了鲍四娘话的醋意,也有些不好意思。连着喝了几杯,原不想再喝了,鲍四娘却啧道:“今天听你说,沉香跟你走了一路,跟你的妹妹也差不多。那我在你的眼里,是什么呢?”她拿眼睛直视驼子。

驼子听了这话,竟不知如何作答。慌乱地低下头,讷讷地说:“你和沉香一样,是我的妹妹。”

“哟,我好福气啊。为了你这个‘妹妹’,我要谢谢你了。”鲍四娘又酸又辣的话刺痛了驼子的心。他知道鲍四娘的话外之音。莫名的,他对鲍四娘竟有一丝歉疚之心。他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这是怎么了,这个女人,让人又恼,又难以割舍。其实,他是在乎鲍四娘的,只是自己都没有察觉。

一顿饭吃得愁肠百结,酒倒是喝了不少,沉香都有些醉意了,驼子更是醉得趴在榻上不省人事。鲍四娘朝刘副尉点头示意,刘副尉自然明白。这双该闭上的眼睛总算闭上了——康驼子过不了鲍四娘这一关。

“小二,找间客房,把这位客官送去歇息!”鲍四娘吩咐道。

沉香一进了麴氏家族的大门,就被送进了一间厢房。从不饮酒的她,这会儿陷入了昏昏沉沉的梦乡。这倒正合了鲍四娘的意,不然,她无法面对清醒的沉香。她能想像得出来,如果沉香知道了自己是被卖到这里的,该怎样寻死觅活,悲痛欲绝呢。管不了了,剩下的事就让麴氏家族去善后吧。人家花了那么大的本钱,必然不会让沉香死的。再者,沉香无双的手艺和倾世的美貌,在这里一定会受到应有的礼遇。人家不会亏待她的。她也许会慢慢接受这个事实吧。

鲍四娘和刘副尉回到了先前的酒肆。鲍四娘问道:“人家把剩下的钱给了?”

“给的证券。”刘副尉答道。

“什么是证券?”鲍四娘问。刘副尉把一张纸券递给鲍四娘。正面上书“五万贯”,并有指纹、印信。背面年号,编号等内容。这纸一看就不是一般的纸。

“要是给钱帛,几车都拉不完,不到回长安就被抢光了。这大宗的交易,都是给证券。麴氏家族在西市也有商肆,这证券是他们那边做的。我们带过来,这边麴氏家族的人给填上数额,捺上纹印。我们回去时,再拿着这个证券,到他家的肆里即可兑付。极是稳妥。如今长安城里只有几家赀财雄厚、极有信义的商肆才能做这样交易。驸马爷也是看上了这便宜,才把沉香卖给他们。”

“这个法子极好,官中为何不施行?官差路上带的钱也不少,若是也改成这样证券,合券取钱,不是省去好多风险?”

“你这个女人倒有些头脑。官中早晚要效法的。”

“噢。那你拿着这券去长安城麴氏家族的商肆,人家也给钱吗?”鲍四娘又问。

“驸马爷亲去,人家才给。你放心吧。”刘副尉有些揶揄地说。

鲍四娘被抢白,有些讪讪地道:“你知晓的倒不少呢。”

“我跟表弟学的。”刘副尉说道。

“你表弟是谁?”

“噢……”刘副尉有些不自然,闪烁其辞:“一个寻常商贾罢了。我们还是去看看那康驼子醒了没有吧。”

驼子还没有醒,鲍四娘本欲把他叫起来,刘副尉止住她道:“好不容易来一趁街市,我倒有几样东西要采办:常用的风寒、跌打小药;火镰、水囊之类物品;还有突厥用的的小刀,听说削铁如泥,我正想买一把。我半个时辰就可办好。你在这里看着康驼子。等我回来便回驿站不迟。”

鲍四娘点点头。看着刘副尉出去了,便坐在驼子睡的榻前,看着这个魁梧而憨厚的男人,睡在榻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她下意识地,把驼子身上的被子替他掖了掖。驼子在梦中发出呓语:“四娘,你不是妹妹……你是,我的女人……不,你什么也不是……没有福气的是我……我是奴才,卑贱……”

这个窝囊的男人!已行云雨之事,却还说没有福气,不是他的女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奴才,自轻自贱!没有一点大丈夫气概!她一把把驼子从被窝里拉出来,问他:“你既是奴才,你既然卑贱,你为什么跟我睡了?你不知道我是驸马爷的相好?你是不是怕杀头又不敢认了?”

驼子尚在睡梦,突然被这女人折腾醒来,听了她的责问,慢慢地明白过来,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沉香呢?送去了?”他懵懵懂懂地问道。

“你不要沉香短沉香长!沉香回了家,以后自然有人疼有人爱!我问的是我是你的什么人?”鲍四娘摇撼着驼子喝问道。

康驼子看着鲍四娘的眼里渐渐地有了泪光,不由地心疼起来。这个不爱哭的女人的眼泪,对于驼子来说,有种无坚不摧的力量。他把鲍四娘一下子搂在怀里,低声却笃定地说道:“你是我的女人!无论以后如何,你到了哪里,无论你还记不记得我,我都记着,你是我康驼子的女人!”

两个人抱在一起,融为一体。

三人回了驿站。陆归年早在驿站门口等着。风很大,他幞头上的两条布巾子被风吹得在空中乱舞,身上单薄破旧的棉大氅也被风掀起来,他全然不觉。康老儿也守在一边,冻得瑟瑟缩缩。

归年朝驼子迎上去:“沉香到家了吗?有什么亲人?她高兴还是难过?”

驼子被问得愕然。一场醉,早把最关键的事给耽误了。他讷讷道:“回屋再说吧。”

“一户大族……”驼子在榻上坐下,定了定心神,按照鲍四娘在客店里的嘱咐说下去,从来没有跟归年说过谎,他的心里有些忐忑,但是谎言开始了,是无法停止的,他转述从鲍四娘口里听来的美景:“看着也殷实,她伯父叔父俱在。认了亲,她欢喜得很。”

“真的?沉香真的欢喜?她早上还哭成那样。”归年又是欣慰,又是意外。

“是。谁见了亲人不欢喜呢?”驼子不敢看归年的眼睛,“噢,她开始也是哭的,见了亲人嘛。后来就欢喜了。”

“欢喜就好。”归年五味杂陈,点了点头。

“她家一共有多少口人?”阿什玉接着问。

“总有五六十口吧,加上仆妇。”

“她家以什么为生计?”

“她伯父在安西都护府内做官。”幸而这个鲍四娘也交待了。

“做什么官?”阿什玉仍穷追不舍。

“这我哪知道?!”驼子烦躁起来,“我还把她祖宗八代都问清楚了!送到家不就得了嘛。”他一掀棉帘子出去了。

“我总觉得,”阿什玉若有所思地说:“像沉香这样才貌俱佳的女子,她主家怎么舍得把她送走?”

归年何尝不是这么想……

夜黑人静,众人都进入了梦乡,士卒们睡的大屋子里响着此起彼伏的鼾声。归年把驼子摇醒:“你再跟我说说,沉香回了家,真的欢喜吗?”

“欢喜……”驼子被叫醒了,睡意朦胧地答道。

“可是我刚一闭上眼,就梦见她在哭……”

“她平日里就爱哭,所以你想着她的样子时也是在哭的光景……”

“她真的能欢喜吗?她能欢喜就好……”归年眼含热泪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他虔诚地祈祷,在夜的另一个角落里,沉香在欢喜中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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