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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梦里花落 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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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会!

终于收到了郝蕾的来信。寝室的飞哥,在一个冬日阳光装满房的早晨,满脸迷惑地把信件递给我。虽然他嘴巴上没说什么,表情却相当的诡异。无论他怎么掩饰,我还是看出来了。他似乎在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拿笔写信的道理?"如果,继续看他的表情,他无非还在说:"土里土气,也不该土到这般程度!"

有道理也好,无由头也罢,土里土气也无暇顾及不去理论,总而言之,我是收到了郝蕾的来信。用枯木逢春一朝发久旱逢甘霖层层绿来形容当时的心情恐怕都不为过。总之,是高兴得忘乎所以兴奋得一塌糊涂。虽然并不知道信件带给我的消息是好是坏,也不知道写给我的话是爱是恨,关键是,我收到了,收到了那封期待已久的回信。

带了把椅子,上到楼顶,靠墙坐下。冬日的阳光暖暖的,像绒绒的羽毛轻拂在脸上,柔柔的,软软的,恰到好处。说实话,我从未碰到如此惬意的天气。休息日的天台安静得连一丝风都没有。我仰头望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几道飞机的尾气线犹如画在蓝布背景上的非主流艺术线条,由粗及细延伸到再也看不见的远方;几只鸽子安静地飘过去然后又折回来,落在天台的栏杆上继而落到地面,迈着方步,悠闲地觅食。楼顶,安静,闲适,自成一个小世界。小世界里除了我,还有一位弹着吉他的哥们。他独自坐在平台上就着许巍的歌曲自娱自乐,其神情,相当的冷峻。反正,也不影响,听听音乐,何尝不是好事儿?

举目远眺,整个城市宛如巨大的建筑工地。塔吊,高楼鳞次栉比;墙体广告、楼顶招牌竞相争艳。或许,这就是国家欣欣向荣过来节节登高的有力见证。我默默地惊叹。然后,闭眼,深吸口气,接着伸个懒腰,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很抱歉!"郝蕾在信中写道,"一直想着给你回信的,一直没有时间。最主要的是要熟悉新学校新环境,结交新朋友。想着,好不容易上了大学,总不能白白浪费,虚度年华。至少,要把在老家该经历的但没有经历过的东西给补回来。所以,想方设法参加社团。舞蹈协会加入了,想着,以后进了社会,懂点舞蹈多少不会是坏事儿。辩论协会也加入了,这个就不用说了,笨嘴笨舌难得有天下,要是先天不足,就需要想着法子加紧补强。从前觉得自己口齿算是伶俐的,进了大环境,才切实感受到了差距,特别是城市农村的孩子,差距还不小。时光不等人啊,几乎都没空看信,更别说写信了。现在算是踩准了节奏,多少是适应了,才坦然的能抽出时间给你回信。老同学,别见怪,呵呵。要是见怪,我可不高兴哦。当然,还有其他很多的活动,就不一一列举了。呵呵。反正,我现在的工作,就是尽可能的充实掉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不能让自己有多余的空闲,不然,胡思乱想、茫然就会趁虚而入。"读到这里,我稍事休息。站起来,走出几步,转身面向长江大堤的方向。浩浩荡荡的长江强烈的占据了我视线的大部分--首尾相接的采砂船响着沉闷的号声长蛇阵般的缓慢的逆流而上、间断排列的浮标筏子如同飞上天空的彩色风筝在江面上晃晃悠悠--或许,这也是国家蓬勃发展的良好例证。我庆幸自己生在这么一个生机勃勃的国度。远眺了一会儿,再次回到椅子上。

"与其是在说我,"郝蕾接着写道,"不如也算是给你提个醒。人,需要想方设法装满自己,别留空隙。闲得发慌不是个好兆头。你所说的什么对哪个女孩子如何如何怎么样怎么样的情况。我试着归纳了一下,不知道对不对:一是时间太多,正因为时间太多,脑袋才那么胡思乱想。莫非,不能找到对自己有意义的事情做做。作为女人,我该说说你了:作为男人,不能太放任自己。就像哪部里面那个谁说过的,男人要对自己狠一点,别同情自己。可能话说得不好听,总之,作为老同学,说说也无妨,不要太在意。你要是介意我也会不高兴的,呵呵。二是,你真在暗恋某个人,对不对?能给我说说么?呵呵,对于这点,有那么小小的一丁点儿的好奇。要是不方便,就不强求。难怪从高二开始一直到高三,看你一直呆呆的,每天像没睡好似的,书呆子不太像,机灵又无从找。怪怪的感觉,莫非,从那时就暗恋某个人?真不知道,那女孩为何如此神通广大,把我们的召哥迷得如此的神魂颠倒。有机会,真想知道那是谁,呵呵?"

"呵呵,不说了,总之,男孩子,应该是这样的:大度、开朗、开阔、阳光、坦然。总不能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儿,成天装出个小气样子可不成。好了,不说了,实在是太忙。呵呵"

"当然,最后,还是要谈谈我自己。新学校,新朋友,真是非同凡响啊,刚来几个月,便有几个男孩子呵呵,蠢蠢欲动的迹象。作为女孩子,天生的敏感,能感觉得出。认认真真的谈场恋爱,也不是不可。谁让这是生活呢?"

Bye,年月日。

简练,一气呵成,不留情面的来信,谈不上情意绵绵,但写得相当的中肯。读完一遍,我又读一遍,最后,再来一遍,在确认没有任何字读漏读错并且没有任何哪一句话还没有读懂的情况下,收工。其实也非得收工了--一对年轻的学生情侣爬上天台来了,快活得像两只刚从笼子里挣脱出来的小鸟。他们具体要做点什么,我无意揣测,也无权盘问,也不想贸然的在那里当只电灯泡。他们见我在那里拿几张薄纸不停地翻弄时就只好装作上来看风景的样子对着天空或者对着远方指指画画,好似他们面前本来就有一幅画的样子,颇有唐伯虎带秋香赏字画谈笑风生谈情说爱的感觉。男孩子阳光,女孩子漂亮,有那么种青春爱情的感觉。

吉他男先行收工。在他经过我面前时,我对他微微一笑,他也报以微笑,算是打了个招呼。吉他男瘦瘦的,挺干净,衣服算得上干练,有股文艺范儿,挺有型。

何不成人之美,罢了罢了。

吃完午饭,睡觉。不知怎么回事儿,整个楼道安静得连放屁的声音都听得见。真奇怪,平常乱哄哄热闹的寝室一到星期六星期天反而清净得不像话。搞不懂,可能,这就是大学生活吧,哪能用常人的思维来理解呢?谁知道呢?轻而易举就能理解透彻,恐怕就不成为其大学,我想。

寝室的马哥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起床。仿佛一瞬间,整个城市便被淹没在一片**的灯光海洋当中。

他见我又带着他的耳麦在听歌,就摇了摇头。他什么意思,我不懂。

"召哥最近,怎么这么怪,老是抱着一首歌听个没完?"半晌过后,他颇关切地说。

当时,我正随着周传雄的《我的心太乱》念念有词摇头晃脑。不晓得是小刚心太乱,还是我自己心太乱,总之,歌曲像触动了我的某根神经,瘫软似的陷了进去。

想想,自己都糊涂。从伍佰的《挪威的森林》,到小刚的《我的心太乱》,然后到后来的张信哲的《白月光》等等不一而足。不知为什么,喜欢一首歌便忘乎所以的一遍遍的听,百听不厌。

我真是哪里有不同--有不同于从前的地方。

默思了一会儿,再次把郝蕾的来信读了一遍。"最后一段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我暗自感叹。

从这天起,许巍的歌曲,吉他男的形象也印入我的脑海,擦抹不净挥之不去。

18

新学校,真是大不同。或许,早就如此,并没有什么大不同,不过是我自己同这个世界有些出入并渐行渐远而已了。

2002年的圣诞节,我感受了一回比过年还热闹的气氛。圣诞树、圣诞彩灯、圣诞帽子、圣诞礼物、圣诞歌曲等等各种元素揉合掺杂出一幅热闹的节日画面。只是热闹属于别人,我镇定自若,坚强依然。没有什么念想,依然生活在强烈的回忆当中。回忆不能当饭吃,但只要回忆一登场,自己立马就欣喜得融化掉,不计钟点废寝忘食都在所不惜。原来,思念也上瘾。有时,真佩服自己这方面的超级毅力和执着--假若这种执着还是一如既往的投入到学业当中,哪里还有攻不克的难关?

……

2003年的元旦,飘起了久违的雪。漫天的雪花踩着街舞的新潮节拍纷纷扬扬,转着晕顽皮着累了似的飘落下来,不多时整个世界便银装素裹--城市里的素裹太有层次感,不那么单纯,不那么干净--素裹谈得上,银装就与她无缘。换了天气,也换了心情,唯一没有变换的就是对那个梦中人的惆怅。带着郝蕾的回信,像虔诚的教徒捧着一本圣经,我再次来到天台,想借着这迷人的雪景认真重温一番那天读信的美妙感觉。说不上甜蜜,但读来总有那种坦然的安心。天台已经铺上一层厚厚的被子,均匀又洁白。扩大视野,发现,被子上不知被某个谁捷足先登地踩出一串整齐漂亮的鞋印。顺着鞋印看过去,一位不知是纯粹为艺术还是仅仅太过伤感的哥们抱着吉他在漫天大雪中演绎自己不同凡响的风采。明显的,是我上次碰见的吉他男,已然是第二次偶遇他。世界真是不可理喻,无法了解,总是有那么些奇奇怪怪的人儿。难能可贵的是,奇奇怪怪不可理喻的东西我总是有幸碰到。看到吉他男时,他正在唱许巍的《路的尽头》:

今夜我依然在路上

依然在盲目的张望

那变得腐烂的理想

正在我的身体里消亡

……

顺着他的脚印,我慢慢地走近他,在他也看到我的时候,我停下脚步。我对他微微一笑,算是礼貌性的友好招呼,同我上次对他微微一笑几乎没什么两样。他目光对我轻轻一瞥后马上移开,镇定犀利、并没有停止他的歌唱。他呈现在我面前的是这么一副形象:还算英俊的棱角分明的面庞,白净的皮肤,郭富城刚出道时的偏分头,李宁的蓝紫混搭式运动羽绒耐克的鞋。具体年岁看不出,恐怕要比我自己大。我站住,试着摊开信纸再读一遍。可惜风太大,雪花还飘得欢快,跟我过不去似的,没法就着免费的歌声重寻那失去的美好,不免若有所失。也罢,不看信了,专心听歌,权当免费的音乐会,也当回粉丝。

歌唱得是相当的好,惟妙惟肖,特别是"正在我的身体里消亡"那句,唱出来的感觉,好像真有什么东西正在他身体里面消亡一般,有股莫名的赌气的歇斯底里味道。

他站着唱,我全身挺直站立着听,相对而立。那情形恐怕只能用中国神话里面的雷公电母来比拟,唯一不同的就是雷公电母是一男一女,我们是两个男人。虽然并不相识,但彼此并不在意对方的存在。那情形想想就如同某个武林大比武里的气宗精神对决。想想,就有股天然的幽默感。

唱完了《路的尽头》,然后就是《悄无声息》,接着《青鸟》……清一色的许巍的作品,一首接一首的演绎下去。我闭目倾听,陶醉在那片沧桑的旋律当中。站了一会儿,实在是难敌严寒,我在开始天台上堆雪人。天气实在是冷,需要活动活动御御寒。

吉他男像知道我境况似地,适时地唱了《温暖》。

歌如其名。

……

当再一次听到"今夜我依然在路上"时,感觉自己有点眩晕。他也适时的停了下来,我的雪人也将近完工。双手也已经从冷得无法动弹后到发烧发热一直到了感觉不到冷。

"好听吗?"他双手抱着吉他问我。

"确实。相当好听。"我摊开捧雪球的双手,答道。

就这么样,我与小黑算是正式认识了。只是,当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叫小黑,更不知道他还有一个网络名字叫朱庇特。

听我说完,他背起吉他大踏步地踩着滋滋响的积雪奔到了楼梯口,折身下楼。那一连贯动作,像一个江湖侠客。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在后边大声喊。有股莫名其妙的撕心裂肺的感觉--撕心裂肺到底是受歌曲感染还是受自己感染或者只是被冷冷的洁白的雪感染亦或者还有其他的原因?不清楚。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我真弄不清楚,除非是自己疯了,不然,是无论如何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还会相逢的!"声音挺遥远。那遥远,让我联想到某个清幽幽的仙洞。那里仙气缭绕,住着一位"明眸皓齿"的仙人。我与仙人不认识,但似曾相识。

然后,就听不到任何声音。突然,我觉得刚刚经历过的好似一场幻觉,或者又仅仅只是一个梦,小小的梦。我小心翼翼伸手接了几瓣飘落下来的雪花,看着它们慢慢在我手心里融化掉,直到感觉手心有冰凉的微弱的疼痛感后,我才知道,这不是梦。

的确,他说的没有错--还会相逢的。在接下来的那段历程中,他就如同我的上帝,无处不在。不好解释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莫名其妙奇奇怪怪巧合得不得了。正因为这样,更是激发自己非要将我的那段非同一般的经历转化成文字稍作记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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