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怀疑我对郝蕾的那份真切,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认可也是不同意的。
……
收到郝蕾的来信时,SARS已近尾声。算算从上回收到她的回信之后,时间悄然的过去了4个多月。在这4个月里,自己几乎都忘了发了几封信给她。
“实在是不想给你回信,”她在信中写道,“你明白的,我很忙。但又不愿意看到你一封接一封没有止境地给我发信,不忍心,觉得还是有必要给你回一封信,不然,你让我于心何忍情何以堪?时间过得真快,新鲜的大一马上就要过去,我们也要从新鲜人当然借用英文的那个FRESHMAN呵呵成长为学长学姐。想想,都觉得可怕,时光不饶人啊,悄悄的毫无防备的又老了一岁。以前,总觉得我们是要被呵护的那群人,现在马上变成了要去呵护别人的一群人,不得不让人陡然生出一副等闲就要白了少年头的恐慌。正因为这样,更是让我自己觉得千万不能虚度光阴,不然,时光不回头,遗失的美好永不回头,不然,就只能唏嘘感叹。所以,还是以前的观点,充实地度过每一分钟,不留空隙。”读到这里,我全身一阵发冷,点到心门上的话语容易让人哆嗦。
“记得你在给我的某封信中问过我:‘爱情是什么,我不知道,可谁能告诉我呢?’的问题。”她接着写道,“关于这个问题,不客气的说关于这么个蠢问题你让我这么一个女孩子如何回答你?假若能三言两语几句话讲出来或者能说得明明白白,那么爱情的魅力又何在?没事儿多看看,看看电影,看看别人作家和演员是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何必问我?话说得直白,别介意。”
“真想不到,”她接着写道,“不知道你哪里有那么多时间,能不停的给我写信。真羡慕你能有那大把大把的时间,能肆无忌惮地写啊写的。我可不成。学习要时间,特别是认真的学习特别的需要时间;社团工作要时间,特别是打心眼儿里把其当回事儿对待时更是需要时间;交朋友也需要时间,特别是想认真交几个知心朋友的情况下,更是特别特别的需要时间。所以,老是感觉时间不够用,恨不得让自己废寝忘食,因此,哪里有回信的余地和空闲?但一看到你发过来的厚厚的一摞信,不忍心辜负你的等待啊。老朋友,要***得时间多得没处花,或者是实在天才得不花什么精力就能做成任何事情或者只是确确实实无事可做的话,找个女朋友恐怕是个好的努力方向,毕竟,都是成年人,谈个正儿八经掏心掏肺敢于担当的恋爱很有必要也无可厚非,当然,更利于身心健康。”
“就像去年刚进学校的时候我说的那样,”她最后颇有训导意味地接着往下写道,“要想方设法占满自己的每一分钟,不留空隙,不然,空虚寂寞会乘虚而入,不知道你做得怎么样?从你写过来的信中,我能读出来,情况不容乐观。你太放任自己。可能我说的话很重也很直白,你听听总是有好处的。不是有那么句老话叫做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嘛,听一下坏话也不是没有好处。不要沉浸在过去,如果没有办法翻开某一页,就让其尘封,换一页或者那换个本子,另起一行,从头开始。人家切尔诺贝利都被永久尘封了,你还把自己的过去太当回事儿就不算太地道哦。人不能长久的生活在过去当中,骄傲也罢,理想也好,快乐也罢,忧伤也好,总之,要面向一个不断前行的未来。就像你第一封信里自己说的那样。年青人,更要如此。阳光是为朝气和生命而存在,不是为点亮某个阴暗角落里的某盏日渐枯萎的油灯的目的而存在。可能比方打得不好,那就将就一下好了。”
“从你的信中,我能看出来,你还是生活在从前,至少,还在高中那个阶段。可高中不是自己的全部,更不可能是生活的未来。生活不允许任何人原地踏步。可能,你用情最深的感情初开时刻就发端于高中。高中承载了你的奋斗,承载了你的感情寄托,诚如你所说的暗恋某个女孩。若真爱慕上她了,就大胆说出来,压抑自己干什么?有意义吗?能答应就答应,不答应自己再努力争取一下,不是很好吗?至少,自己真情表露过,努力追求过,多少也算是经历过。有这些,你还怕什么?”
“好了,能说的就是这些。如果没有其外的什么大事情,请勿回信。再次强调一下,如果没有其外的什么很大很大的事情,请勿回信,我真的很忙,没有心思关心什么所谓的这传说那传说,还有什么你爱恋这个暗恋那个,你自己如何如何的。我也不想管你到底如何。你到底如何,那是你的事情,说不好听一点,真的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明白否?不明白也不用回信,多看几遍多想想就会清楚的。”
……
看了好几遍信,我就是看不出来,我该在哪些方面想清楚。郝蕾为何如此决绝?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我该往哪些方面多想想?是拒绝我呢,还是激将我?
7
郝蕾的回信,再一次莫名奇妙地打击了我。我总是被莫名其妙地打击。很多次了,不知为什么,老是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其实,就其信的内容来说,无非就是一个老朋友给的特别坦荡的忠告,算不得打击。感激都来不及,还谈什么打击?另一方面,还是从信的内容来看,她像是还没看出来,我暗恋的那个女孩是谁。但有前面小C的那些信作为铺垫,她也有可能只是装作不知道,如此一来,我就不知道她会怎么想。说与不说,开不开口,真是个力气活。呵呵。
不能给郝蕾写信,我又像失去了什么,至于到底失去了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那种奇奇怪怪的说不上来又挥之不去的隐隐约约的拖泥带水的感觉。
百无聊赖,便只能回想她曾经的身影——轻快的脚步、油黑的发丝、灵动的眼睛、得体的举动——很美,不止一次让我石化伫立不动。
……
其实,我喜欢郝蕾,这早就是高中寝室里面公开的秘密,现在已经成了大学寝室里的公开秘密。只是我,不曾往前再走一步。有同学激将我,怂恿我,都被我用一大堆理由给挡回去——诸如学习太忙、距离产生美、甚至连我其实并不喜欢她这种特违心特没心肝的话都被派上用场——其实,是我自己给自己找借口。想想,那时,也真佩服自己。那时,我还佩服自己的就是,能跟朋友们分享我的秘密,却不愿意跟我所喜欢的想要去爱的人分享我自己的情感。有时,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心身健全的人。或许,正如自己所担心的那样,不懂得爱是什么东西。
……
从回忆的思绪和自我批判的思想斗争中回到现实,我对自己现在的处境特别的忧虑。内心之中那根强大的支柱突然倒塌了,继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刚刚重燃一丝希望的当口,那道刚刚开启的希望之门又重重的,无情的被关上。突然,整个人没由头的矮了下去,信心也无处可寻。那有如举着明亮火把的自由女神般的身影在我眼前兀然消失,让我茫然不知所措,迷失在某个暗淡的看不到未来的凄冷航程里。如此一来,便愈发的敏感、胆小、甚至连说话,说连贯的话甚至是单个音节都成问题——有时,词不达意;有时,字不连贯;甚至,口都无法开;或者,前后矛盾;有时就像我现在写的东西,错词成堆病句成片不通不顺层层叠叠。
苦恼、纠结、彷徨、无所适从……
幸好还能走路。然后,依然不着边际地游走。可能是对长途跋涉有些许厌倦,03年的4月开始,我的活动范围开始慢慢缩小,最后仅局限于学校周边方圆三公里的范围。而在这三公里范围内,又有侧重,重中之重就是建设二路路口商厦附近。那里,吃喝拉撒睡加休闲一条龙,算是个局部热闹的地方。那去处的中心市一座商厦。商厦里人多、东西多,场子也宽敞;场子里空调几乎是四季常开,不冷不热;卖场里也没有强买强卖,当然,也没有某位凌厉的城管在里面虎视眈眈的。闲得慌闷得受不了去逛逛还是件挺惬意的事情。商厦前的广场上时不时搞些看似热闹实则无聊的促销表演——动感的舞姿、纯正的身条子,性感的身段——颇能让人大饱眼福。虽觉世俗无聊,但对于有大把大把时间的我来说,已然足够。商厦背后有间溜冰场,场子不大却热闹非凡。怎么个热闹非凡,一时我还真无法形容出来——若真要我详细谈谈是怎么个热闹非凡,那就借用一句朗朗上口的话一用——真是有那种“歌声、笑声、溜冰声,声声刺耳;男人,女人,有闲人,人人犯贱!”的大好景象。实在是无聊得想死,去去那个地方也挺不错。乌烟瘴气、烟雾缭绕颇为混乱——走一遭,任你是多悲观的人,便会又有活下去的欲望和勇气。商厦侧边是一条颇热闹的街巷。每到晚上,街巷里搭起大排档;啤酒加花生,来点烧烤,呵呵,惬意得很!
惬意是小黑的感觉,我只有陪他喝酒的份儿,或者叫命。每次碰到他,免不了他请我喝点酒,作为回报就是我陪他聊聊天,吹吹牛——多少算是亏了小黑,非常的亏了小黑,可我一介穷苦书生,又能如何?好在他从未计较。
对这种生活不仅是觉得足够,还很享受。有时逛商场逛累了、就坐在街边的花坛沿上饱饱眼福。饿了,就到街边的那家湖南米粉搞碗面条囫囵下肚。
这种生活,惬意畅快谈不上,些许的欢乐都鲜见,但至少,能让自己忘掉某些事情,不至于脑子里面浑浑噩噩满是一团糟。
可谁能想到,就算这种生活,也会不长久。生活总是充满意外,那意外就像一颗趁我不注意从天而降到我面前的炮弹,不容我有所防备。炮弹“轰”的一声炸开……我的生活开始破裂继而破碎最后几近粉碎;好在生活也总是公平的,那公平就像那双专门查漏补缺防弊打假的巡视员的犀利眼睛,人人都逃不脱,我也没有逃脱,被动的不由自主的开始进入到某个无法自拔的境地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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