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安苏虽然很聪明,聪明到在家上着网炒股票就能赚够平时的吃穿花用,但厨艺却一向糟糕到极致。
杜渐想着这个,脸上不禁露出一丝难明的微笑。
他回想起安苏在他家厨房给他第一次做饭的时候。
那次是杜渐锻炼过猛,两臂肌肉拉伤,腰也扭到了,他的两条胳膊抬都抬不起来,稍微一动就钻心的疼;腰也疼得厉害,走路都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动。
于是他在床上躺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安苏约他下副本,发现他没在线,才过来拿着备用钥匙开了杜渐的家门。
直到杜渐的伤势以后,安苏一边嘲笑着杜渐“这么大人了连照顾自己都不会真是蠢死了”“男人啊最重要的是个腰你是不是腰疼啊小伙子我看你是有点肾虚啊嘿嘿嘿”,一边回家拿出围裙给杜渐做饭。
那次,相当木的杜渐,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也就是那次以后,杜渐心中,多了一个影子。
好吧,确切的说,两个影子。
一个是身穿围裙在杜渐家厨房穿花蝴蝶一样,边做着饭边轻轻哼着不知名歌谣的安苏,那时的她浑身仿佛都向外散发着天使的光芒;
一个是坐在厨房饭桌旁,两手托腮看着杜渐,用眼神“逼”着杜渐吃完那餐简直是地狱料理的饭的安苏,那时的安苏,仿佛屁股后面长出了黑色的尾巴。
安苏知道自己厨艺“不算很好”。这是安苏的原话,但是安苏还说了,因为她和杜渐是好朋友,“为了提升自己的厨艺,杜渐做出一点点味觉上的牺牲也是应该的,这就是伟大的友谊”。
于是杜渐只好一次次的吃下那些味道异常猎奇的东西。
总的来说,假如一个人脑子没出什么问题,那么在有烹饪书籍的指导之下,做出来的饭总是“可以下咽”的。
但这世界上,总有一种人叫“天才”。
如同杜渐第一次看到安苏用她家的十几台电脑同时操作炒股票,看到安苏坐在带有滚轮的椅子上,在十几台排成两排的电脑之间来回弹来弹去的时候,就认定安苏“绝对是个天才”。在尝过安苏第一次做给他吃的红烧茄子以后,杜渐再次确定了安苏“绝对是个天才”。
因为据说,除了那种天赋异禀的全才,大部分天才在获得了普通人难以仰望的天赋的时候,总会丢掉一些其他的东西。
比如电影《雨人》里的达斯丁霍夫曼,他住在疯人院;有严重的强迫症;每天必须要收看一档猜谜节目才不会像个学龄前儿童一样瞎闹;正常社交能力基本接近零。
但就是这么一个近乎脑瘫一样的中年“儿童”,却可以一秒内数出掉落在地上的几百根牙签的确切数目;可以靠自己的脑子准确计算扑克牌赌局的胜率;可以说出看过的每一期猜谜节目的所有答案。
提前说出。
而安苏那次做的红烧焦炭。。。。。。哦不,红烧茄子,也恰恰证明了:这世界上的事情,永远是有得必有失。
所以杜渐也慢慢接受了安苏“没有烹饪天赋”这个事实,事实上,杜渐那么喜欢找好吃的店面,就是为了他所构画的美好未来着想。
在那美好的未来里,杜渐带着安苏,两个人吃遍了整个中海市的所有大街小巷。
但这种事,直到现在为止,尚未发生过。
杜渐叹了口气,拿着汤匙坐下来,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那味道极怪的汤。
切成圆片的甘草,是酸苦酸苦的;老母鸡肉也硬的像木头,每一条肉丝都要咀嚼几十口才能嚼烂,每一口都塞牙。
那汤里还有奇奇怪怪的调料:像是路边冬青树树叶一样的调味料啊;看上去像是豆腐,吃起来像木头一样的调料啊;看起来像红木,吃起来更像红木的小块调味料啊之类的。
杜渐往嘴里塞着这些东西,咬的嘎吱嘎吱响。
他叹了口气。
每次他约安苏出去玩,安苏总是会笑笑,然后告诉杜渐,等到什么时候杜渐武艺大成了,就跟杜渐出去玩。
杜渐其实也有点奇怪,安苏为什么会知道杜渐目前还不算大成,不过后来想了想他也就释怀了:以前杜渐家对面的房子,是他师傅在租住的,后来杜渐上大学之前他师傅不知所踪,等到他上完大学最后一学期回来,安苏就已经在那房子里住着了。
搞不好是房东告诉安苏的,嗯,应该是这样的。房东孙奶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经常出没于居委会,长舌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小区。而杜渐又是孙奶奶从小看着长大的,杜渐跟着他师傅练武的事,瞒得过谁也瞒不过孙奶奶。更何况杜渐的师傅也是个小青年,挡不住孙奶奶的唠叨攻势,打又不能打,杜渐的武艺进境,恐怕知道的最清楚的是他自己,第二清楚的就是孙奶奶了。
杜渐心中胡思乱想着,吞下了一枚杏核一样的东西。
“咳!”杜渐咳嗽一声,痛苦的捂住了脖子。
许久之后,面色涨红的杜渐才长喘一口气,庆幸自己又捡回一命。
这汤不能再喝了,再喝恐怕要出人命。杜渐心中想到,看着才少了三分之一的汤。
但是,假如他不喝完,安苏会伤心的。
杜渐皱起眉头,想了半晌,最后还是下定决心,端起汤碗,贼眉鼠眼的开门看了看对门,发现对门还是关着,就静悄悄的往楼下走去。
杜渐住在六楼,四楼住着王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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