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体力虽然下降，但耐性还是不错的，撅着屁股鼓捣了好一阵子，牛工终于抬起头，擦擦额上的汗珠，用手中的螺丝刀上好了测试机的盖板。
站起来，牛工喘了口气，对高个子工作人员说：“来，小崔，来一拳。”
小崔，也就是高个子工作人员诶了一声，站在测试机前，摆出最正规的拳击姿势，脚尖踮起，迈步朝测试机一个完美的直拳。
测试机马上显示出数字来：192公斤。
小崔略略有些得意，又很快回头朝杜渐望去。
杜渐刚要开口说话，牛工一伸手，打断了他：“请稍等。”
牛工掰掰手指头，站到测试机前，并没有像小崔那样，而是摆了个梅花拳的起手姿势，一拳击在测试机上。
测试机上显示出：315公斤。
牛工点点头，面色不变。
小崔惊讶的看向这个从自己进单位以来就从没正眼看过的中年男人。牛工平时沉默寡言，每天八点准时上班，五点准时下班，平常干活也不偷懒耍滑，但工资福利和他这个刚进单位的大学生差不多，而和小崔不同，牛工已经在这单位任劳任怨的干了快二十年。
没想到，牛工也是练家子。小崔心下暗想，但很快，他就转过头，期待的看着杜渐。
杜渐拿手指指自己，脸上的疑问神色仿佛再说：我上？
小崔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他和牛工都让开了。
杜渐走到测试机前，刚要再来一拳，牛工却突然开口：“杜先生，请你全力打一拳好么？”
围过来的宋阐虎张大了嘴：刚才杜渐那一拳，竟然不是全力么？
朱朝阳则是站在一边，看没人看他，就也不说话，只是冷眼旁观起来。
杜渐听到这话，笑了笑，对牛工说：“哦，那麻烦你们让开一点，我怕等会自己收不住手，摔倒了碰到你们不好。”
所有人都默默的向后退了一大步。
杜渐站在测试机前，摆了个不伦不类的拳击姿势，又摆出刚才看到的牛工摆出的梅花拳起手式，但不管怎么摆，都不像样子。毕竟他也没练过拳击，更没有练过梅花拳。
想了想，杜渐把肩上的刀袋摘下来，回头对牛工道：“我练的是刀，用拔刀的姿势来一下行不行？想要全力只能这样。”
“请。”牛工微微低头，伸出手指向测试机。
“师傅，这小子是……”宋阐虎那名神色颇为倨傲的弟子这时候也走了过来，正要开口问宋阐虎，却被宋阐虎狠狠的瞪了一眼，唯唯诺诺的收声了。
宋阐虎转过头，眯起眼看着杜渐。
而杜渐已在离测试机正面三米远的地方站定，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浑身骨节一阵清响，然后他的肩膀慢慢耸起，从背后看去，像是他肩膀上的衣服里，有什么活物在里面，向外突了一下。
然后杜渐放松，他胳膊垂了下去。
盯着测试机，杜渐迈步，右手挥出。
哐！
测试机上的数字，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115公斤！
果然是机器坏了么？宋阐虎皱起眉头，他看着面色不变的杜渐，看了看杜渐脚下，突然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师傅，怎么了？”他的徒弟跟在他身后，健硕的身躯像一堵山墙一样挡住了背后众人的视线。
“今年在中海你拿不到特勤证了，咱们去别的地方吧。”宋阐虎低声说着，脚下不停。
“啊？为什么啊师傅？”他的弟子也小声问道，语气里满是疑惑。
但场上众人没有看他们两个。
朱朝阳笑了起来，他走到杜渐身边，拍着杜渐的肩膀说：“小伙子速度很快，但是拳力有点低，你是不是……呃……”
他本来还想说更多的，但说话途中他转了下头。
于是他就看到了测试机。
测试机的作用机理是，有一个竖直的受力部位，在受到击打以后，受力部位向后倒去，压到受力部后方的部件，让部件得以记录受力大小，再显示出来。
但这一次杜渐的一击，直接打断了受力部位的上半部分。
测试机真的被打坏了。上面垫着的海绵被深深的打了下去，人造革上有轻微的裂痕。内里包覆的钢铁构件，已经在这迅雷般的一击里断成了两半。
拳力如何，此时已经不是关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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