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1 / 1）

崆峒山飞云失英名

仙客来自衡会公候

山见崆峒秀丽，水见玉虹清绝，巍峨崆峒山，果然风景如画，一路行来，林飞云眼里看的是崆峒的绝色美景，耳边听的是少女的莺声燕语，心中忽生老夫聊发少年狂之快意。

漫步于山林之中，两人边走边聊，渐行渐远，只觉山愈静而林更幽，林飞云蓦地发现自己已然迷失了方向！

“柳公子，天色不早了，不如现在便回去，若误了时辰，没得叫大伙儿担心！”林飞云劝道。

“也罢，待长安归来，林叔叔可要陪侄女重游此地！”柳遇春笑道。

“哈哈哈……，美景在前，何须重游？姑娘不如便留在此地，你我双宿双飞，做对神仙眷侣，岂不快哉！”骤然间一个声音由树后响起，林飞云眼前一花，四周竟多出十几个身影来！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少年，肩上扛一根手腕粗细的熟铜长棍，长身玉立，丰姿潇洒，却是一脸的邪笑，眼中精光灼灼望向柳遇春。

柳遇春不由得脸色绯红，低头恨声道:“林叔叔，他们欺负我！”

林飞云忍不住怒火冲天，喝道:“尔等何人？胆敢如此无礼？可知我是谁么？”

“你是何人我不想知晓，我是何人你无须知晓，姑娘长得漂亮，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又岂能说我无礼？”，少年的一双星眸依旧盯着柳遇春，话却是说给林飞云听的。

随同那少年的众人皆嘻笑道:“没错，姑娘不如就随咱们寨主回去，过那神仙般日子罢！”

林飞云怒不可遏，虎吼一声:“你且跟我这对吴钩油嘴滑舌罢！”双钩一亮，左钩一起，一招‘风驰电掣’，疾向少年左肩钩落。少年向右一闪，林飞云钢钩落空，右腕随即内勾，钢钩回拖，便向少年后心勾到。

少年铜棍在地上一点，随即飞身而起，越过林飞云头顶，林飞云忽听脑后风生，心中暗叫不好，不及回头，猱身向前一滚，肥大的身躯恰似一个大肉球一般，却也快捷无比，堪堪避过少年的棍头。

林飞云回身双钩一立，护住身形。却见那少年的铜棍还是在肩上扛着，眼望着柳遇春嬉笑，仿佛浑未将林飞云看在眼里一般。

林飞云怒气更炽，自他出道以来，今日之境，竟是从所未遇，不由得哇哇暴跳，高声喝道:“小娃娃！休要装腔作势，今日之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一挺身，左手钢钩‘仙手折梅’直取少年咽喉，右手钢钩蓄‘夜叉探海’之势，护住左肋。

少年不慌不忙，待钢钩将至未至之时，将身一拧，林飞云的钢钩未能勾上少年的咽喉，却勾住了他那熟铜棍，少年右手捉棍头，只一抬，“呼”的一声铜棍直砸向林飞云的头顶，这一招借力打力，那铜棍倒似被林飞云的钢钩勾过去的一般，林飞云急撤步一让，铜棍落空。少年岂肯让他全身而退，双手抓棍，猛一招‘乌龙绞海’缠住林飞云的钢钩，那铜棍甚是粗重，林飞云的钢钩几乎脱手飞去，急将钢钩一翻，脱出纠缠，经此一险，林飞云只觉背上沁出了冷汗，不敢再莽撞猛攻，只将双钩舞得如风车一般，泼水不进。

可恨那少年见林飞云只守不攻，竟又将铜棍杠到肩头，斜睨着柳遇春嘻笑起来。

林飞云直气得浑身颤抖，自出娘胎以来哪曾被人如此小觑过？便是豁出去命不在了，也要将这小子啃下块肉来！一咬钢牙，两眼喷火，虎吼连连，将他的三十六路‘追魂夺命钩’施展开来，勾、拉、锁、带、

擒、拿、捉、提，直叫人眼花缭乱。

少年更不怠慢，一条熟铜棍盘前绕后，直如一条怒龙飞舞，二人缠斗二十余招，兵刃相交的‘叮当’声外，渐闻林飞云气喘吁吁，拉风箱也似。四周那少年的随从人等笑道：“林叔叔，不如歇一歇再来打过！”

林飞云一言不发，手底下却渐渐慢下来，暗忖:看情形，今天是决计讨不了好去，不如暂退，再作打算。猛然间疾攻三招，将少年逼退一步，瞅个空子一闪身，没命价地跑去。但听得身后众人大笑道喊道:“林叔叔，歇够了记得再来打过！”

林飞云急切中哪记得来路，真个是“忙忙似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一路狂奔，直至四周再无半点声息，方才寻了个小山洞，稍事休息，调匀了气息，想起柳遇春，不知她现在怎样，心头暗道一声:“惭愧！”但又无可如何，看看日头渐西，只得摸索着下山。

待林飞云回到日间商队停驻的那片开阔地，已是戌时，除了四野鸣虫唧唧，哪还有半个人在。林飞云心下惶急，若非年过不惑，真个想坐地上大哭一场！再一想，或者这帮脚夫等得不耐，先回了昨天的驿馆，也未可知，遂又一路奔去。

哪知敲开驿馆门后，来开门的店小二说并未再见过这些车马人等，林飞云在院内寻了一圈，哪有自家车马的踪迹，不由得瘫坐于地。

崆峒山下与林、柳二人拱手作别后，尽管周自衡早已是归心似箭，奈何山道颠簸难行，且又顾忌到智儿幼小，不敢让马儿撒开四蹄狂奔，只是信马由缰地慢慢行着。

一路之上，但见河流干涸，田地荒芜，想来又是一个灾荒之年，周自衡不由得一声轻叹。

只听关雎鸠隔着车帘问道:“师兄因何叹息？”

“眼看今年大旱，田地无收，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了！”周自衡黯然道。

“是阿，以往连年征战，百姓受苦，而今战事少了，又有天灾，百姓何日才得安居乐业呢？”关雎鸠不由也叹息道，“昭君姐姐远嫁匈奴也是为了百姓不受争战之苦，我们定当完成她的心愿，把智儿好好带大。”

“将智儿带回姊归，或确可保全其性命，只是嫱妹又要独对大漠孤寒了！”周自衡道，“智儿如此年幼，就须承受骨肉分离之苦！”

关雎鸠搂住怀中的智儿道:“咱二人定要将智儿视如己出，不让他再受半分苦楚！”一语既出，不觉脸上羞得若一株桃花一般，亏得车内只有智儿和两只猴头，更无何人会笑话她。

周自衡默然扬鞭催马，蹄声得得，正午时分，路经一小镇，唯镇口有一饭馆，门口酒招上‘仙客来’三个字银勾铁画神彩飞扬。

周自衡一拽缰绳，停住马车，饭馆里立时跑出一个小二，牵住马匹，拴到门口的拴马石上，笑问道:“客官，几位吃饭哪？”

周自衡跳下马车道:“小二哥，在下急于赶路，便只买些饭食路上吃。”

“有有有，客官进店自行挑选便了。”小二笑道。

周自衡由车内拿出一个空水囊，交给小二道:“劳烦小二哥，帮在下灌些热水。”

“好嘞！客官里面请！”小二张罗周自衡进了饭馆，便拿了水囊要去灌热水。

饭馆里食客不多，仅靠窗口有一桌客人，坐的是四个军士，有两个看样子已三十开外年纪，身上穿戴的虽是普通军士的打扮，却是威风凛凛，气度不凡。

但听那黑脸膛的军士一拍桌子骂道:“这皇帝老儿如此对待子公，俺是第一个不服！若是没子公兄建这不世奇功，他皇帝这龙椅可坐得这般稳当？俺看这兵咱也别当了，趁早回家生儿子去，也省得受这鸟气！”

另一个白脸膛军士苦笑道:“兄弟再莫要说俺的功劳了，俺能从牢中活着出来，已是皇恩浩荡了！莫说只叫俺当个小兵，就是让俺当乞儿也比在牢里强过百倍！来来，喝酒。”正要举杯，忽见小二手上装水的皮囊，不由一皱眉，又向进门来买饭食的周自衡看去，猛吃一惊，拿过桌上一张画像看了，用脚踢一踢黑脸军士，朝周自衡这边努了努嘴。

黑脸军士会意，朗声向周自衡道：“这位兄弟请了，可否赏光，过来喝杯水酒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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