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制敌侠士显威名
半盏醉客老儿逗英雄
众黑衣人哈哈大笑,有人叫道:“这个感情好!听说抓住此人赏千金!抢下匈奴小王爷则能封侯!这次大伙儿跟飞云兄算是来着了!”
周自衡听众人聒噪,心下并不着恼,这数十个黑衣大汉若是一哄而散,自己反倒拿他们没法子,但见众人各执兵刃,骑在马上围成一个圈子,众骑四蹄如飞,圈子越缩越小,却是正中下怀。
周自衡执鞭一跃,人已站到马车顶端,手腕急翻,长鞭若一条怒龙一般飞舞,急扫向四周奔腾的骑者,马车的四周立时人仰马翻,惨呼连连。众人手中各样兵刃虽是品类繁多,怎奈刀枪棍棒与周自衡的长鞭相较皆不够长,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软鞭又灵动异常,不易捉摸,众人本见他仅一人一车,已方却是人多势众,只须吓他一吓,便要大叫投降。哪料只一盏茶的功夫,一众黑衣人皆自马上滚到尘土中,口中大叫大嚷,兵刃抛落一地。
林飞云心下大骇,再看众黑衣人,皆以手掩住右眼,如见鬼魅一般退出圈外,竟无一例外!但听周自衡喝道:“作奸犯科,助纣为虐,今日周某只取尔等一只右眼,以示惩戒!若仍不思悔改,撞到周某手上,便直取性命!”说罢手腕微动,长鞭直奔林飞云面门而去,林飞云但觉一股劲风扑面逼来,那鞭子便在眼前,凌空虚击“啪”的一声,势若惊雷,林飞云直吓得心胆俱裂,两腿一麻,一股热流自裤管直洇下去,却是尿了一身!
待他缓过神来,一摸,脑袋在!再摸,右眼在!周自衡早已驾着马车去得远了。
上林苑建章宫,一处偏殿上,正在上演一场歌舞,笙笛竽瑟鼓出悠扬的楚乐之声,十几名舞女踏着音律翩然而舞,但闻一女燕语莺声般唱道: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猩,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
楚人屈原的《九歌·山鬼》曲调委婉幽怨,山阳王刘康却听得意兴盎然。他最近越来越喜欢听这种曲子了。
刘康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上,用手轻轻地随着乐声在榻上打着拍子,他的脸型瘦削,却气度雍容,很有点王者风范。他乃是当今皇上汉成帝刘骜的弟弟,兄弟之中唯他多才多艺,谙知音律,元帝在世时对他极是宠爱,若非匡衡与史丹两个老臣拼死阻挠,如今在皇宫中面南背北、称孤道寡的人便可能是他刘康!
一个下人兴冲冲跑进来,在刘康的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这位年轻的王爷不由得眉头一皱,嘴上轻骂了一句:“饭桶!”下人惶恐地退出去。待到听完此曲,刘康挥手,叫众人退了下去,那下人方才领着林飞云等一众黑衣人进得殿来。
刘康眼皮微抬:“林师傅,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林飞云回禀道:“属下无能!今日我等刚到陈仓太乙山下,属下便碰到现下皇上正在缉拿的钦犯,便是虏走匈奴小王爷的周厨子,两下动起手来……”
“哈哈哈哈!你们真是有能耐啊!连个厨子都打不过!还在我面前枉称什么武林高手?”刘康哂笑道。
“王爷有所不知,此人在南郡极是有名,人称‘楚江飞龙’,使一条软鞭,功夫出神入化,当世少有!我等与之对战,却皆被其伤了眼晴!”林飞云道,他欲在山阳王面前找回面子,便要夸大其词,把对手说得如神仙一般。
“鞭子?‘楚江飞龙’?莫非……”刘康沉吟道。
“林师傅,你可知道此人现下去了何处?”刘康问道。
“此人已由陈仓取小道往南而去!想来应是回南郡吧。”林飞云回道。
刘康道:“好吧,你们都下去歇息去吧!凡是受了伤的,每人勻有赏赐!”
林飞云领一干黑衣人退下去,刘康则急匆匆去了后殿。
第二日的日落时分,周自衡驾着马车驰到八百里伏牛山下,一路由小道行来,果然未见官兵搜捕,只是沿途只能借宿于农家,多有不便。尤其是智儿,连日的奔波,似是受了暑气,鼻中竟稀稀挂下鼻涕来!周自衡不由得心急如焚,他这些年只醉心于武学,对于医道,实是一窍不通!关雎鸠也只是垂泪,怪自己对智儿疏于照料了。
正没奈何,只见山道旁有一小酒馆,只是几间简陋的茅屋,酒馆的字号却起得颇是大气:群英聚。门楣上有一副对联:
半盏豪情一夕醉
三杯然诺五岳轻
周自衡停下马车。山野小店也无人来牵马迎客,周自衡轻一纵身下车,将马系到酒馆门口的一株树上,回身进了酒馆。酒馆里此刻半个客人也无,只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儿,坐在一张凳子上正打瞌睡。周自衡略一咳嗽,老头儿睡意朦胧的醒转,赶紧站了起来,问道:“客官来啦?这是要吃饭呢还是喝酒?”
周自衡道:“老人家,在下急于赶路,只需做几个菜,再买些个干粮便可。”
老头儿便向里屋喊:“桂兰!桂兰!来客了!”
“哎!来了!”里屋内旋风般转出一个青衣女子,那女子身材婀娜,只是脸上颇有些黑,许是天长日久围着锅台的缘故。
周自衡随口点了几道菜,青衣女子点头应下,自去做了。
“老人家,请问此间可有医馆药铺?”周自衡心中只是挂牵智儿。
老儿忙道:“客官再往前行,有一小镇,镇上倒有一药铺,亦有大夫坐堂,名叫‘宝葫芦药铺’,嘿嘿!老汉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客官,左右无事,不如来盘花生,尝尝老头儿自酿的酒罢!”不待周自衡答话,老头儿已自一手端了盘花生,另一手颠了一小坛酒出来,摆到他的面前。想来此间路小人稀,这老儿在此开店生意不佳,好容易来个客人,便要他多花几文铜钱了。
自打从单于王庭将智儿带出来后,数月来周自衡滴酒未沾,今被这老儿一劝,不由得馋了起来:“也罢!便喝上一杯便了!”
老儿笑咪咪拍开封泥道:“老朽这酒可是香得紧呢!客官喝一杯可就忍不住要喝第二杯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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