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很想她,若是和她在一起,不成佛。。。也是可以的。他脑中涌起这个念头,怎么也压不住。成佛需要摒弃七情六欲,对她,他怎么放不下,这样他怎么舍得悟,怎么舍得留下她一人。
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痴儿,悟不悟?
不悟,也不悔。
世界静下来了,他发现自己自己的感知突然回来了。自己站在一片曼莎珠华中,面前是一座桥。他摸着小腹,还是有些隐隐作痛,那之前到底是太过真实了,还是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了。
他前面还是血黄浑浊的忘川,河的对面是大片妖娆火红的彼岸花,自己是在彼岸了?
原来奈何桥在彼岸。
他看着河上的分三层的木桥,都有亡魂经过。最下层的亡魂经常被河中的野鬼拦住拖下水,没一会儿,便有一个鬼魂因此能爬上桥。若是好运能有惊无险的渡过桥,便是能投胎了,若是再被拖下去当野鬼,那就换另一个上来。
“可曾有留恋?”童颜鹤发的孟婆声音也如她外貌一般年轻,许是在这桥上待久了,带着一股沧桑感,显得有些怪异。
“有。我虽剃去三千烦恼丝,可烦恼只增不减。”
“你对面就是三生石,为何不去看看?或许就有你想要的结果。”她舀着一碗浑浊的孟婆汤,递给每一个要过桥的亡魂。锅里的汤似乎无穷无尽,偶尔还有虫蛇的尸体浮上来。“再多的留恋也不过一碗忘川水,尝过酸甜苦辣咸,忘尽一世浮沉得失,一生爱恨情仇,了前尘旧梦,断前因后果。”
“生来何惧?一切随缘。”他摇头拒绝了,这一世所执着的,必是前世所不齿的。他挡住她递来的孟婆汤,对面巨大的三生石上刻着鲜红如血的四个大字——早登彼岸。“这里已是彼岸,为何还要登彼岸?”
孟婆摇头,“痴儿,身在彼岸,心不在,何来彼岸之说。那摆渡人带的不过是人心,可你的心在哪呢?”
“凭白浪费了一段造化,痴儿,痴儿啊。心既不在,不如回去吧。”说完孟婆狠狠的推了他一把,他踉跄了几步,看见了面前的隐莲。
“可曾有感悟?”她倚在门边笑道。
他转过身,背后是雕刻着恶鬼的大门,他现在是在君可知。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不敢相信,地府竟然就在这门后。“几时了?”
“距你离开不过半个时辰,”她支起身,嘴边始终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回去吧,不用等裴尘了,她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那些是真的?”
“你以为是假的?地府你也见识过了,发生过的那些,真真假假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了么?”
“你现在的模样比去时更好,也应该是有所得。这样最好不过了,若你出事了,我还真不好交代。”
“和谁交代?”他敏锐的抓住了后面几个关键词。
“你说我和谁交代?”又来了,她说话总是这样半遮半露,似而非而。换做以往,薛珩可能不会说什么,但是今日,他有股莫名的焦躁,实在没有耐心和她打太极。“泽水找过你了?”
“找过了,你要是问她去处,我只能说不知道。”她两手一摊,面对薛珩的不信任似乎很是无奈。“我对你可是再坦诚不过了,腿在她身上,我又不能锁着。君可知只是一家店,不是包打听,想知道她消息你应该去找闻人瑟。”
“我要去找她。”他刚要踏出的步伐怎么也落不下,身上被深绿的云锦缠着,这种颜色,是那个非人?!
“你已经瞎了还不够么?”隐莲的话很轻,落在薛珩耳里却如雷霆般。“她在哪?”
“眼瞎了心别瞎,如今你眼瞎了心也瞎,你还要不要成佛了?”她招招手,薛珩感觉缠在他身上的袖子已经没了。他收回了那个步伐,摸向自己的眼睛。
那里空洞洞的,是在金鸡岭被啄瞎了。他不用转头也知道,隐莲是回去了。他到底是欠了隐莲,孟婆说得不对,他还是得了大造化的。
若不是隐莲提醒,他都忘了。治好的不过是天眼,视物的也一直是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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