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宝玉和宝钗有说有笑的样子,心中竟有了些许醋意,然而宝钗的笑却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到了晚上,荣国府的正厅里摆好了聚会用的大圆桌,桌中央用了青花瓷瓶中插着的几束花朵来衬托。提前来的人们先在一旁候着,还不能入座,等到有许多人拥着进来的贾母入左边座后方可坐下,然而每个人的座位都有不同,贾母的左边是王夫人,右边薛姨妈,薛姨妈旁边是薛宝钗,王夫人左边是王熙凤,王熙凤是我,宝玉去了将军府,便没有来,薛潘去经商,便也不在这里。虽然我离贾母不近,但也比以前要好的多。
贾母与众人用茶水漱口后开始寒暄了起来:“瞧瞧你家的宝钗,竟像雪堆出来的,真真是个天生的美人。”
宝钗微微笑道:“宝钗无非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皮肤,但与颦儿相比还是略逊一筹了……”
我惊讶极了,宝钗竟将话题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我似乎感觉到了背后的些许凉风,打了一个寒噤,忙喜笑颜开地说道:“姐姐说的哪里的话啊,颦儿面黄肌瘦的,怎能敌姐姐的肤白如雪,肌骨莹润呢?终究是姐姐胜过颦儿了。”
王熙凤在一旁笑道:“你们两个呀,这般推推脱脱的,那一个又不是美人呢?哎。到底是我皮肤粗糙,愈显得两位妹妹的娇艳了!”
众人哗然大笑,贾母笑嗔道:“瞧瞧这丫头的巧嘴,任何人都是敌不了的!”
众人又聊了好久才开始上菜,几十个丫鬟依次上了菜,按理来说贾母面前摆放的应是贾母最爱吃的菜肴,然而在贾母面前的却是普通的西兰花草菇,我感觉事情不对,忙看向自己的菜肴,只见离自己最近的菜肴竟是贾母近来最爱吃的佛手金卷,正当我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王熙凤突然说道:“哎呀,咱们的老祖宗怎么能吃那样简单的吃食?是哪个丫鬟上的那道菜?”
众人都停止了夹菜的动作,向贾母一旁看去,鸳鸯忙回答道:“是新来的一个丫鬟,叫降香的。”
“叫她过来。”王熙凤说道。
过了不久,降香就到了这里,我看着降香的确很眼生,王熙凤两道柳叶眉微蹙:“你一个新来的,不知道老祖宗喜欢吃什么也就罢了,怎么也不知道问问?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端着吗?”
降香的小脸通红:“涟二奶奶,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王熙凤依旧是怒气未消的样子,一边说道:“那你看看,老祖宗这顿饭吃不好,你打算怎么办?”,一边向我看去,眨了一下眼睛,我立即心领神会,起身笑道:“瞧瞧涟二嫂子这火爆脾气,不过是一个新来不懂事的丫头,何故生那么大的气呢?”,然后端起面前的佛手金卷走到贾母面前:“颦儿听说祖母最爱吃佛手金卷,许是将您的菜品和颦儿的搞混了罢。”
我将自己的菜和贾母的交换后,又握了握凤姐的手,笑道:“凤姐儿您可消消气吧。”,凤姐复又喜笑颜开地随我坐下,贾母似乎对于我的表现十分满意:“还是林丫头懂事,再瞧瞧你,真是口直心快了,来,林丫头。”就这么说着,贾母夹给了我一个金卷,我道谢后便吃下了,那金卷外酥里嫩,入口即化,而且甜腻的口感十分突出,我便大约揣摩出了贾母对于口感的喜好了
凤姐也笑着走到贾母面前锤锤贾母的肩膀:“老祖宗!你看我生气不也是因为怕老祖宗吃不好嘛?老祖宗还怨起我来了。”然后做出一副楚楚可怜受委屈的样子。
贾母笑道:“算你有心,还不叫那丫头起来,跪坏了可有的你罪过了。”。王熙凤笑道:“好好好,老祖宗说什么便是什么了。”然后甩了甩手:“你起来罢。”
降香艰难地站了起来,离开了。
王熙凤又笑道:“那老祖宗,你看林姑娘为老祖宗换菜,我为老祖宗生气,老祖宗为何只给了林姑娘金卷,却不给我呢?”。贾母笑着夹给了王熙凤一只金卷:“瞧瞧你,这张嘴愈发刁钻了!”于是众人笑笑,便也无事了。
我在与大家说笑的同时,目光却总是抑制不住地向宝钗看去,她已经换下了早上刚进荣国府时的纱裙,取而代之的是头上贾母送她的步摇,一件毛皮大氅,与曾经温柔,可人的宝钗简直是天壤之别,然而,当我与她的目光相交接时她也只是淡然一笑,目光就转移到其他事物上了。那笑容却像一根锋利的银针一样,刺在了我的心里。
警幻。
那是警幻仙子才特有的笑容,虽然她的模样已然改变,但那独一无二的笑容是任何人都无法拥有的:淡淡的微笑,只不过是嘴角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笑不露齿,似乎是孤高自诩的嘲讽,又似乎是对于命运不公的哀伤。在别人眼里,她的笑容是那么完美无瑕,却殊不知那笑容的真正含义。
饭毕,人们依次退出正堂,我故作迟疑地放慢脚步,果不其然,王熙凤很快便追上我了,她一边挽着我的手一边放大声音说道:“妹妹,如今你看薛姑娘如何?”
我笑笑:“宝钗笑不露齿,行为温和儒雅,有大家闺秀的风范,颦儿望尘莫及。”王熙凤复又笑道:“我看着天色还不是太晚,林姑娘若是没事,就请到我的房中喝喝茶,聊聊天可好?”
我立即心领神会了王熙凤的心意,“如此甚好,那颦儿便去叨扰了。”
我来到了王熙凤的住处,与凤姐品了几口普洱茶,我放下茶杯:“链二嫂子的茶真的很不错,颦儿那里的茶竟也比不上这茶的一半儿!”
王熙凤板下了脸:“好了,好了,你可休卖我的关子了!这里都是自己人,我是有些话不得不告诉你”
“嫂子但说无妨,颦儿定当洗耳恭听。”
王熙凤放下茶杯:“方才贾母的菜品并非是那丫头的错,她只不过是个背黑锅的,策划这件事的人只不过想让你难堪,若不是我帮你,贾母及诸人就会将你看做没有礼数,木讷自大的人了,日后,有你难过的时候!”
听到这里,我忙向王熙凤拜去:“颦儿多谢嫂子的帮助。”
王熙凤吃了一惊,忙将我扶起:“妹子这是作甚?何故要谢我?快快请起。”
我起身紧握住王熙凤的手:“那我们便从此互相帮助,共为姐妹可好?”
王熙凤道:“你我早已是姐妹,无需说这般许多。”我道:“非也,天子的后宫中勾心斗角,互相陷害的是姐妹;两肋插刀,互帮互助真心为好的亦是姐妹,你若是与我为姐妹,是选前者的还是后者?”
王熙凤微笑道:“如若是我,我会选后者,那妹妹呢?”
我笑着牵住她的手:“我与姐姐一样。”
离开凤姐的住处时,紫鹃不解道:“姑娘信得过凤姐吗?”
我望着湖中发亮的锦鲤鱼:“半分信,半分不信,但如若我不与她结盟,她心肠歹毒两面三刀,必将陷我于不仁不义之中,毕竟我们两个都有一个目的。”
紫鹃忙问道:“什么目的?”
我抬头望了望墨蓝的天空:“你很快就知道了,那个宴会上陷害我的人,我知道是谁,凤姐若不知道也就不会叫我去她那里喝茶了……你说是吧?”
紫鹃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奴婢愚笨,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小姐冰雪聪明,奴婢跟着小姐,也算是长了见识呢。”
我笑笑,便不再说话了,只呆呆地望着天空上的星空,深不可测。
警幻,我终于与你相逢了,可曾经的友谊,曾经的信任,今非昔比了。
---题外话---
呜呜……其实未央也不是想写的那么狠,未央变坏了……肿么办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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