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云听闻婆婆之言后,连忙应‘是’,从婆婆手中接过儿子,开口言道;‘是该要和刘婶好好说说,省得她乱说。’史氏言道;‘知道了,我去了。’言罢便离屋去找刘婆说道了。
小葵见婆婆离开了,遂也言道;‘那我也去修行了。’陆倩开口言道;‘去吧,去吧,好生修行。’小葵应了一声是,转身不见了,安家的宅院中,却二位多出一株硕大的向日葵来,葵盘金黄金黄的,煞是喜人。
第二日,安青云起了个大早,到钱塘县里为儿子申报户籍,本来朝廷规定,婴孩诞世以后,必须到县里申报户籍,户籍管理人员,必须见到婴孩,才能派发户籍,只是大乾承平久矣,庸官烂吏,见钱办事,安青云只托词‘小儿刚刚诞世,体质虚弱,不堪辛苦。’又使了二两银子,便有了一块户籍木牌,只见木牌正面写着‘陆本善,元宝十八年四月十八日’背面写着‘临安府,钱塘县记’。有了这个户籍木牌,安青云心中不由一定。
安家添了婴孩之后,安青云并未见喜色,只因为夫人陆真寿命的一年之期越来越近,而且陆本善的异常之处,也日渐显现出来,三日能言,五日能走不说,还食量甚大,力大如牛。
农历五月初五,也就是陆本善降世后的第十七天,端午节,这一日清早,陆本善正随父亲诵读诗书,忽然感觉自己浑身疼痛难忍,好像天地间有一股莫名的压力,在挤压着他的周身骨骼、脏腑,好似想要把他骨骼、脏腑都尽数挤碎一般,这让他不由自主的蜷缩倒地,痛苦哀嚎起来,好在他出生不久就被父亲喂食了生生造化丹,现在正是那颗丹药,在发挥药力,护住了他的躯体,稍稍缓解了他的痛苦,不至于让他疼痛致死,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挤压之感更甚,直让他痛不欲生。
听到陆本善的哀嚎之声,厨房里正忙活的史氏和陆真忙丢下手中的活计,慌忙赶来,只见陆本善蜷缩在地,痛苦的五官都邹拢在了一起,正翻滚哀嚎。陆真见到孩儿痛苦至此,不由急忙问道;‘夫君,我们的孩子这是怎么了?’
安青云也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还好好的,现在却如此痛苦的儿子,只急的满头大汗言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善儿还好好的与我一同诵读诗书,眨眼间就痛苦不堪,卧倒在地了。’
史氏忙言道;‘青云,快去县里请郎中。’安青云应了一声是,慌忙赶去了县里。只是从村里到县城,有几十里路,纵是安青云去到县城,寻到医生,紧赶慢赶赶回来,也已经是日落西山了。安青云回来后,见到自己孩儿陆本善一身衣衫被痛苦的汗水所浸透,原本瘦弱的躯体,此时又瘦弱了一圈,原本明亮的大眼睛,此时也黯然无光起来,看到这里,想到自家孩子方才诞世几日,便要暴病去世,安青云心中是悲痛不已,不由神色黯然。
史氏见儿媳陆真啜泣个不停,看着还立在一旁摇头的郎中,心中不由一紧,连忙道;‘快让先生给看看。’那郎中一见陆本善神色黯然的形状,不由摇头道;‘这孩子怕是不行了,恕老朽无能为力,告辞了!’言罢就要离开。
旁边的小葵仍自苦求道;‘先生还是给把把脉,在看看吧,看看是否还有救?’
史氏闻言也道;‘还请先生尽心。’那郎中摇了摇头,看着还倒在地上的孩童,不由叹息道;‘那就把孩子给抬到床上吧!’
安青云闻言,连忙住了哀嚎,将儿子抱到了床上,只是这一抱,心中却更是悲苦,只因就这一日的功夫,儿子身体的分量,就轻了许多,没了婴孩重量。
小葵寻来一个竹椅,递给郎中,郎中道了一声谢,坐在床边,仔细地为床上的陆本善把脉,只是数息过后,郎中却没有摸到陆本善的脉息,然后郎中又打量了一番孩陆本善的神色,趴在陆本善的心口听了数息心跳,复又看着瘦弱的陆本善,不由叹息了一声言道;‘这孩子连脉息都没有了,恕老朽实在无能无力,各位请节哀,老朽告退!’
史氏叹息了一声,将郎中送出门口,口中客气道;‘夜已深了,先生还是在寒舍将就一晚,明早再回吧!’那郎中抬头看了看看天上大好月光,言辞道;‘还是不了,天色正好,方便赶路,夫人不必再送了。’史氏闻此,也就不再挽留,口中言道;‘先生走好。’便回了居舍,打算和安青云夫妇商议一番陆本善的后事。
史氏刚进入院中,就见一道匹练般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了陆本善的房间之内,见此异状,史氏不由疾行了几步,忙进入了陆本善的房间之中。
只见陆本善原本瘦弱的躯体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纤细柔弱,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本善的躯体对月光精华的吸纳程度也愈加强烈了,只是随着陆本善吸纳月光的强度的增加,周身躯体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陆本善竟由一个尺许大的婴孩,慢慢化成了一条尺许长,龙首蛇身的赤红色怪蛇。
好在安青云一家都非常人,史氏与安青云都是修行之人,陆真原先是白龙鹿妖,小葵更是向日葵修行成妖,所以见到陆本善此番变化,并没有太过惊恐。小葵见陆本善如此模样,还欢笑道;‘上次没有看清楚
,这次可是看清楚了,姐姐所出的不是妖童,是一条蛟龙呢!’安青云也喃喃道;‘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善儿虽然还无爪掌,但这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耳似牛却是无一与龙不像。’言及此,安青云兴奋的晃着婆婆史氏的肩膀,兴奋道;‘婆婆、婆婆,你看到没有,善儿他不是妖童,他不是妖童,是蛟龙啊,是蛟龙啊!’史氏笑着摇了摇手,笑道;‘看到了,婆婆看到了,是蛟龙,是蛟龙,不过你在不住手,婆婆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安青云听见婆婆之言,不由讪笑着挠了挠头。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妻子陆真,看着陆真望着床上陆本善的笑靥,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握紧了她的纤手,陆真回首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会,史氏见陆本善化作的蛟龙,从床上游走下来,爬在了陆倩的肩头之上,做亲昵状,方才得悟‘今日是五月初五,白天阳气,正气充盈,所以孙儿陆本善才不能保持人形,化作蛟躯的。’
史氏见小葵在逗弄着陆本善所化的蛟躯,不由笑道;‘今天大家都累了一整天了,都休息去吧,青云啊,今日本善遭劫,好在如今劫数过去,本善有惊无险,明日你就按照清风道长的交待,把你在卧龙山里得到的【真灵道经】传授给本善吧!想来善儿以后修行高深了,就不会如此了!’
安青云爱怜的看着趴在陆真肩头的陆本善,口中应道;‘是,孙儿知道了!。’转身看着忙碌了一整天的婆婆和小葵,开口言道;‘婆婆也劳累了一天,早些安寝吧,善儿这里有我们照看就可以了,小葵你也早些睡吧!’
史氏和小葵复又看了一眼蛟龙模样的陆本善,方才恋恋不舍的退下休息不提。
陆本善由人化蛇以后,只觉自己周身之上,再无半点苦楚,且对月吐纳时,一股清凉的气体在自己躯体里不停游走,更是让他舒畅不已。只是今日白日里那那般痛苦,可以说是耗尽了他的体力、心力,让他在不知不觉间,竟酣睡过去,在清醒时,已经是第二日,日上三竿了。
安青云夫妇昨天后半夜,见陆本善复又化作人身,方才安然入睡。如今见陆本善安然醒来,怎么能不欣喜。夫妻二人将陆本善穿戴好,将陆本善放出摇床,忽然听到儿子陆本善言道;‘爹、娘,孩儿要自己住一个房间,自己穿衣。’
安青云弯腰问道;‘善儿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陆本善言道;‘孩儿昨日诵读【易经】,【易经】上讲,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孩儿愿作君子,自立自强!’
陆真与安青云相视一笑,口中言道;‘善儿你还太小,等过些日子再说吧!’
陆本善笑道;‘【大学】有言;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怎么能因为孩儿太小就不遵从先人圣训呢!’
安青云沉思稍许,想及自己孩儿却是非同一般孩儿,心中已是同意了自己孩子的想法,口中言道;‘那好吧,我明日进城里,让张木匠在给你做一张小床,以后你就自己住吧!’
陆本善笑道;‘孩儿谢过爹娘。’
陆真想到自家孩子实在年幼,让他自己独居,恐出问题,想及此,不由嗔视了夫君一眼,仿佛在怪他不该答应陆本善的要求,陆本善见此,嬉笑道;‘爹娘不必担心,善儿会照顾好自己的。’陆真这才勉强应道;‘那好吧,只是要是自己住着不习惯,就还是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
陆本善应道;‘孩儿知道了。’
安青云笑道;‘孩子知道自强、自立的道理,应该夸奖才是,怎么还要阻碍呢!’
陆真想想自己时日无多,本想多陪陪孩子,不过孩子能自立、自强,倒也不错,想及此,也就不再多言,只是心中的怅惋,又有谁能知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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