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禹四下看了看,但见年轻的修仙者们眼神中充满了异样的神采,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林天禹敢肯定这绝对是没有上过战场的雏儿。这种人是最危险的,无知者无惧,这并不是单单缺少实战经验的问题。
林天禹的几个女眷都在这,若被这些修仙者胡乱指挥,出点意外他就追悔莫及了。想到此处,林天禹走出人群,来到李丰身侧,朗声开口。
“诸位仙长,在下林天禹,无门无派,斗胆来说上两句。首先我非常同意李长老的判断,而且我也同意魔蚁包围之说。之所以它们没有对我们发动攻击,我个人估计,是因为它们在数量上处于绝对的劣势。它们的数量应该在500至1000只左右,应该不足我们的十分之一。否则我们现在已经是它们的口中餐了。”
林天禹说完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的反应。
李丰睁开了眼睛,眼中露出一缕精光。淡淡的道:“你是林天禹,那个一招杀死魔虫的道兄吧?”
“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怎及赵长老身经百战,威名赫赫。”
“林道友太谦虚了,我虽自认身经百战,但是也没有一招杀死魔虫之能。林道友的分析深入我心,但不知有何破敌之术呢?”
“很简单,护住两翼,从魔蚁正面冲杀过去,对待魔虫只能以强克强,否则一旦表现怯懦,必引起魔虫猎食的欲望反而死的更快。”
“可是你知道吗?前面山坳宽仅数十米,人多了队形难以展开,人少了不过是给魔蚁们增加口粮而已,这又如何解决?”
“这个,林某才学浅薄,还是李长老您定夺吧!”
其实方法林天禹知道,李长老也知道。就是派遣侍卫带上魔法炸弹进行自杀攻击。在狭窄的地段,一个自杀攻击者至少可以干掉数只蚂蚁。反之常规进攻,一百只魔蚁可以轻松灭掉他们一只千人大队。这是因为他们现在的魔一师,没经过任何训练,没有战斗经验,更没有默契的配合。只是知道这种方法是一回事,但是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这种方法太残忍了,但凡有一线生机,谁又肯甘心受死呢?
战争是残忍的。只有用残忍的方法,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一时间平静了,其实知道这个方法的人不在少数,可是谁都没有勇气开这个口,谁也没有准备背负这样一个名声。
飞云慢慢的挤出人群,来到林天禹面前,双膝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开口道:“少主,飞云有一计,愿亲率百人,身负炸弹,自杀攻击,为少主和众位仙长开路。以报少主大恩。”
林天禹刚要开口相劝,李长老眼尖手快抢先开口。
“好个忠肝义胆的飞云,主人是少年英雄,仆人是英雄少年。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飞云你放心的去吧,你之父母妻儿,便是我等众修仙者的亲人,我们一定会善加关照。”
林天禹白了李长老一眼,冷冷的道:“此事不劳李长老费心,我林天禹自当为其善后,只是若有难时,诸位不刁难就好。”
说完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飞云道:“我知道你自觉背负了许多你无法承担的责任,愿意一死以谢天下,我不拦你。你除了父母好像还有一个妹妹吧?我会善待他们,你放心的去吧。”
林天禹闭上双目不在言语,突然一只小手在他衣袖上一扯,良辰将林天禹拉到一边。
“少主,如今您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您就劝劝飞云吧!他最听您的话了。”
林天禹苦苦一笑,摇了摇头。“怎么劝?飞云的事情你也知道。他自觉身上背负着林家200多条性命,每一个名字都深深地刻在他脊髓之上。他活着比死还要痛苦,他需要选一个有尊严的死法,需要一场华丽的谢幕。我了解他,能死在战场上是他最大的幸福。”
良辰默默无语,飞云的死志是大家都看得出的,死对他来说是一种救赎、一种解脱。
飞云在李长老及众人的鼓吹下,成了忠肝义胆的少年英雄。可是当李长老准备将这一人群数量扩大到众侍卫中时,却遇到了困难。原因很简单,生命只有一次,没人愿意做着一秒钟的英雄。
尽管李长老用尽浑身解数,又是许诺照顾其家人,又是标榜英雄,可是响应者依然寥寥无几。最后只好抽生死签,抽出200名‘志愿者’。
不过这件事在后世却得到了升华,被广为流传。这二百人被称为‘震河军’。更被后世诗人描述成“二百勇士震山河,铁血丹心照汗青。”当然这段抽生死签的过程则备后世选择性的忘却了。
一个小时后,对魔蚁的进攻正式开始,飞云所带的队伍三人一队,品字形结构,五秒钟一波,向魔蚁发动了冲击。
看着飞云渐渐消失的背影,听着隆隆的爆炸声。林天禹心在滴血。短短的几天间,林家堡没了,父亲去了,儿时的玩伴也为了自己死了。林天禹只觉得自己像一个荒漠上的旅行者,无依无靠。
林天禹暗暗祷告:“飞云好走,少主我一定照顾好你的家人,以慰你在天之灵。”
林天禹一项认为自己是坚强的,坚强到有几分冷血。但是也许他错了,这一刻,他的心在颤抖,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眼睛一片模糊。他要大吼、他要发泄,可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紧握的双拳几乎要攥出血来。他踉跄的后退了一步,使自己不至于跌倒。突然间,一股股魂力在心田中涌动沸腾,他又一次找回了自己。这种感觉在熟悉不过了,一个新的灵魂誓言又形成了。这对于林天禹来说也无所谓好坏了。他已经麻木了,他压抑的太久了,他需要发泄。
在最后一波自杀冲锋出去以后,林天禹提剑冲了上去。大队人马也跟了上来。随着大队人马的出动,两侧魔蚁也发动了攻击。不过这些都在李长老的意料之中。两侧自有一些背着炸弹自杀者迎上去,随后是众侍从部队冲杀掩护。
林天禹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最前面,眼前的景象令人作呕。鲜血斑斑染红大地,青白之物混合胶着,残肢断臂七零八落,一阵阵血腥刺鼻,定力差一点的人立刻狂吐不止。这就是战争,就是人间地狱,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
林天禹是见过大场面的,对眼前的一切已经麻木了。右手持剑,对涌上来几只肢体残缺不全的魔蚁连连刺出数剑,剑剑皆命中要害,几吸之间数只魔蚁便瘫倒在地了。这一切落在外人眼中轻松异常,似乎魔蚁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自己死在林天禹面前的。不过林天禹却清楚,出剑的方式,角度,着剑的部位几乎完美到了极致,绝对可以称是神来之笔。不过这应该不是他现在可以企及的水平。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意外,那三次呢?四次呢?林天禹感觉自己正发生转变,变得自己都有些陌生,有些恐怖。
剑花飞舞,浑然天成,这不像是在杀戮,倒像是舞剑,一切仿佛事先安排好了一般,林天禹剑下已无一合之敌。不多时,残余的魔蚁被消灭殆尽。
冲过魔蚁的防线,来到传送阵旁。人员已经凌乱不堪了。林天禹好不容易找到了混在大队中的几女。秦子佩还好,总是挂着微笑的脸上依然神情自若。良辰、美景可就惨了,神情恍惚,脸色白的吓人,身上甚至还占了少许呕吐之物,恐怕两女连苦胆都吐出来了。
稍作整理,李长老令大家放下随身财物,尤其是带有灵力的物品,因为这些东西在传送过程中会变得极不稳定。众修仙者心领神会,自是不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林天禹最后看了一眼炎黄大陆,心中感慨万分。这里有过欢笑,有过亲情,然而现在只有刺鼻的血腥味,和浓稠十万倍的仇恨。他暗暗的发誓自己一定会回来,为了飞云,为了父亲,更为自己那颗放不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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