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手脚捆成了一个粽子样,还能跳起来打人!真是邪门了!”
“他将绳索给掐断了。”另一个说道。
“快!追上去!”后面骑马捕快们追着柳千寻的人在叫道。
柳千寻双腿狠夹马肚,挥动马鞭驱马疾弛。他将小乐子身上的绳索解开,结成一个套,让小乐子坐在他怀中,挥起手中结套的长绳索,往后奋力抛甩出去。瞬间绳套,象闪电突现在空中,蜿蜒似灵蛇。绳套落下,不偏不倚,正好套住后面追上来的一位骑兵的头上。那兵卒来不及用手脱开绳套,柳千寻便用力一拉,这兵卒大叫一声,翻身滚落下马。马背上无人,一任一匹空马紧随其后。柳千寻纵身倒跃,落坐在这紧随其后的烈马背之上,以飞快的速度,回手向后,抓住另一个追上来的骑兵肩头,奋力一掀,又将对方给揪下了马背,抛在路边,滚下了路外。后面跟上的来的人们,见此少年如此英武,都不敢太靠近。
柳千寻趁此机会,在飞奔的马背上,身形一矮,弯身下腰,竟从马背上伸手往地下一摸,探抓出几个石子在手。后面叫喊声如雷,大叫“抓住他!”他回头轻轻一笑,抬手轻扬,指间弹出数道白光。白光射出,只见身后的人仰马翻,几骑马不是立足嘶叫,就是趴倒在地。马上的人都被马掀翻在地。原来柳千寻与野孤童相处多日,偷师学艺,常观看他施招手法,竟在观看中心领神会了他的功法技巧,初步掌握了老头子的以指弹物伤人的绝招。柳千寻生来悟性极高,只要他专心谋件事,必然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了彻于心。他还有一种遇事穷根究底决心,所学之技,似得神助,撑握得极快。
兵卒们倒在地上大叫:“看来杀死武府全家上下和武府街上的宫禁锦衣卫、宫女、太监的,定是这人无疑了。他神通如此了得,飞针夺了数百人的性命,我们如何是他的对手?他没有杀了我们,还真是手下留情了。”
“别废话,我们追!”官兵头儿大吼道。
众兵丁听令,上马打道,重新疾追而来。
柳千寻已将他们拉在后头老远了。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小乐子问道:“柳哥哥,我们上哪条路?”
“既然我们骑着马,还是走大路方便。”柳千寻说。
于是,他二人骑马往大道奔弛来。
忽然,大道上来了一骑人马,均是宫中锦衣卫。柳千寻心道,大事不好!便打算与小乐了调转马头。可小乐子这时却勒马站住,开心地问道:“来人可是宫中侍卫?”
对方却不答言,只是飞刀抛出,直取小乐子咽喉。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千寻从马背之上,纵身跃起,伸手抓向小乐子的衣襟,将他从前面的马背上拉下马来,避过了飞刀,逃过了一劫。
柳千寻从地上拾起一粒石子,弹向对方,大声骂道:“杀人灭口?武府惨案,定是你们所为!”
对方却不答话,只是挥刀舞枪,直杀了过来。柳千寻拉着小乐子,已顾不得上马,返身往后狂奔着逃命而去。后面喊杀震天,他拖着小乐子飞跑。小乐子在宫中,从未习过把式,腿脚只是平常人一样,象这般疾跑,难以胜负。因为跑不动,险些跌倒。柳千寻顺手用力将他两手往前一拉,就势一抱,将他扛在肩上,飞速往前疾奔。
才跑了不久,先前追赶时翻身落马的兵丁竟从对面杀了过来。他夹在大道中间,眼看两边人叫嚷嚷地打杀过来,情况万分危急。眼看就要让两边官兵围住了,情况不妙,他心如火燎。一时间,他如才关入的笼中之雀鸟,在里面瞎蹦乱跳。正在混乱徘徊片刻,他瞅见左右两侧,全是山坡,便急中生智,斜奔过去,飞身逃到了山坡树林之中。
众官兵的马不能登上山坡的高崖上,只得纷纷下马,持械往山坡爬来。柳千寻上山的速度还是相当快,可是小乐子是上一步,退三步,步步唯艰。柳千寻迫不得已,又只好背上小乐子,往山顶上艰难地爬行。后面的兵卒,象一群恶狼在往山上汹涌而来,要让这安静的山谷,变成血腥的沙场。
柳千寻背着小乐子,爬到了半山腰的一个悬崖峭壁之后,躲避了起来。他偷偷从石缝往下一望,下面极其陡峭,上来极其不容易。他不知他刚才是怎么就爬了上来。并且想是来,只有一条路向。只见兵丁衙卒象蝗虫一样往上爬来,柳千寻心内有些发慌。他不知什么时候会来这多的兵。如果与他们正面相斗,终是寡不敌众,更何况他并不想伤人性命。他想,这起官兵,无非是想置小乐子于死地。想必小乐子对他们来说,是个致命的要害。如今是保护小乐子,才是至关重要。他回头叫小乐子快走,自己徒手一人来对抗着千军万马。
小乐子怕柳千寻一个人在此,会如同羊落虎口,便说道:“不行!哥哥,要死我们也要一块儿死!”
“你快走,他们主要捉的是你。你要是让他们捉走,定然有去无回,你知道不知道?我保护你!你快逃!因为你是武府街惨案的历经者,可以做这次离奇案件的见证人。想必他们要隐瞒事情的真相,妄图杀人灭口。你快逃!你逃出了生命,以后就能还案情的一个真相。明白吗?”柳千寻急切地说,他脸色发红,脸上都冒起了汗珠,直往下滴。他将小乐子往后推去。
小乐子,边往后退边带着哭腔,掩面泣道:“哥哥,那我先走了。”说完就往山顶上奋力爬行而去。
柳千寻捡起山上的石子,用手指弹向下面。往上爬行的官兵中招者无数。石子飞射出去,深入皮肉,痛得挨中的兵卒大叫着滚下山坡。石子打中了他们的在面部、头部和手上,都是一些衣盔遮不住的地方。兵卒便用盾牌掩面,往前爬行。虽说动作慢了许多,却不致挨飞来的石子的伤害。众官兵匍匐而行,如蜗牛上树。柳千寻这才松了口气,便急忙将大些的石块收集在面前,垒起了一堵矮墙。待官兵爬到差不多的位置,他就将石头往下推过去。
官兵见上面没有了动静,便都站起身来往上爬,哪知上面连连滚下了几十斤重的石头,吓得都往两边躲去。有的被山上的杂树和石头绊倒,滚下去时,又带滚了一大连串后在面的人。如此这番地对敌措施,接二连三的使用石头,此处的石头几近用完。柳千寻往后一看,一个巨石斜倚在身后面的坡上,旁边有无数的可以用来对付官兵的石头。不过这些石头均生长在巨石脚下的土壤之中。
他手拔脚踹,用力掀起石头,放在那崖边。很快崖边堆起了一个小石山。下面的官兵又靠近了些,他便将石头推滚了下去。这次所用之石较大,下面伤者无数。只听下面“嗷嗷”直叫,想必受伤得不轻。柳千寻忽然又感到不该使用太大石头推下去,以致伤人太重。又庆幸这些石头是推滚下去的,而不是砸下去的。固此,伤人不死人。
准备的石头全部用完了,想必此时小乐子也走远了,柳千寻打算离开此地。况且他不想弄死了人,便抖衣拂袖,起身欲离,岂知官兵已快逼近上来了。官兵持枪持矛,眼看他就要成为俎上之肉了。情急之下,柳千寻用力拔起垫在巨石脚下的唯一块石头。才将垫石拨出,忽然巨石轰然一声移了位置,眼看要倒塌滚下去。如果下面的官兵在这巨石滚碾之下,就会尽净碾压成泥浆肉饼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柳千寻出于什么心里,也不知他哪来的胆量,更不知他哪来的力气,他竟然飞身上前,用双手支撑起这数万斤重的巨石。他对下面来犯的官兵大声喊:“快快躲开!会滚下来碾死你们的!快走!”声音震动山谷,响彻云宵。
下面的官兵见势头不对,巨石下滚,决非虚言,便都吓得往两边散去。待官兵们往两边转移完了后,柳千寻这才松手。松手的同时,他猛然往一边飞跃而去,落在一棵树边,双手紧紧地抱着树干,直喘着粗气。在他飞离巨石的同时,那巨石以排山倒海之势,轰隆隆地滚下了山坡。巨石所经之处,草木尽摧,下面撞碾出长长的一片新土。巨石才滚落下山坡,柳千寻两眼一黑,双腿一软,昏了过去,倒在树下。官兵趁机蜂拥而上,将他捆绑了起来。
官兵们象在路边捡个石子一样,象在山上捡根木柴一样,轻而易举地捆起了昏过去的柳千寻。这个让他们束手无策的人,这会儿竟然象一个没有半点反抗力的婴儿一样,可以让任何人随便地搬来扔去了。
一个官兵说:“这么点小伙子,竟然这样厉害呢。看长得象个大姑娘一样,样儿顶俊气的。”
另一个兵伸手在他脸上拧了一下,说道“刚才这样厉害,这会儿怎么弄他都不醒呢。呵呵呵!”
“小心他突然起来,砸扁你的脑门。”另一个笑着招呼道。
他们几个将软绵绵的柳千寻抬到山下路上,用铁链捆绑着他的手脚,放在马背之上,戒备森严地护送着,前呼后拥地往官府衙门而去。官兵们一路上,好不得意,又好不小心啊!
野孤童别了女儿和小乞丐八八,离了那座荒山野岭,直奔老乞贺老歪的栖身的山洞而去。即近此处,只觉空山静寂,空旷无人;那曾燃起篝火取暧之洞,已空无一人了。洞前的一堆灰烬旁,有几只野狗不知在争抢撕扯着什么。野孤童刚一走近去,几只野狗这才慢慢走开了,并对着他“嗷嗷”嚎叫,还一步一回头地回望着,大有不舍离去之状。野孤童低头一看,原来是几只野狼在啃食两具人的尸身内脏。尸体内脏已让野狗掏空,肠肺被拉扯了一地。死者的脸上也是脏秽不堪,不易让人辨认出是哪个。野孤童仔仔细细地一看,原来死者一个是脸色炭黑的五五,一个是枯瘦如柴的六六。他们身上让野狗撕烂的衣服,已让火给烤焦了。看来是在洞内,早就让烟火给熏烤太过而死了。
野孤童看着这堆灰烬,自语道:“是这夜的篝火,招来了官兵的残杀啊!”
看着这空山苍凉,野孤童心里也不由得泛起了阵阵悲凄。人生一辈子,有长有短,去留虽然各有不同,却也是展眼之间的事。就象眼前这两个苦命之人,出生就沦为乞丐,一辈子都是饥餐露宿,从未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得遇他野孤童,也许是他们认为可以改变一下现状,也许是他们会以为可以得到一餐饱食,也许他们只想得点表面上的些许欢快,谁承望遭此劫难,死得如此悲惨。野孤童老泪在眼中打了个圈圈。
“这两个小子让官兵给活活烤死了,那几个又哪儿去了?狗毛这小子和这个小太监他们会不会也让官兵给捉了去呢?”野孤童心想。
野孤童看了看这残躯剩体,心中隐隐作痛。尽管他见过死者无数。他用手将残躯剩体收集一堆,从地上捡起树棍子和石片,挖了两个坑穴,将五五、六六给掩埋了。他再在坑穴上面起了两个小坟丘。一切就席后,他坐在那儿叹息道:“我们非亲非故,却有几天缘份。本想大家一起开开心心,不承想我这白发人送你两黑发人。唉,你且去吧,入土为安。从此摆脱这苦海,来生转世投胎到有钱人家,去过上几天好日子吧。五五、六六,你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帮你掩了黄土,但不知我这老不死的,将来是哪个送我上山掩埋了我呢?”他叹息连声,心事浩茫。年高之人不怕—死,只怕身后之事难了啊。
他看了看天色不早,也顾不得悲悯这两个苦命的乞丐了,悉展起轻功,飞下山谷去寻找柳千寻他们去了。一路下山,他没有看到柳千寻、小乐子、贺老歪和七七的踪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他们,野孤童心中不安。他顺着官兵马蹄的脚印寻找过去。
当官兵马蹄的脚印延伸到大道,延伸到山林,延伸过小路,越过了小河……直至高山陡坡山崖上。他似乎看到有一丝线索了。野孤童看到这儿沙土、杂草一片狼籍,巨石滚落下而碰撞的新土新痕迹,就能断定此处必是一恶战后才不久。他展起轻功,飞到山头之上,举目观望,忽见背面山崖上坐着一个人影儿,就飞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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