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是要缴纳城门税的,按人头记,每个成年人五文钱,严承庄是晓得这个规矩的,只是刚才一直为夷光伤神,竟一时忘记了。
严承庄这才缓过神来,浑身上下摸索了一番,一文钱也没有,他憨憨的一笑:“出门忘带钱了,我家住城里,能不能先让我进城去,一会儿便把税钱送回来!”
守门的军士没好气的怒斥道:“想进城就缴税,没钱就滚一边儿去!”
严承庄解释道:“我是丁家的车夫,头些天......”
守门的军士极不耐烦的呵斥道:“不管你是谁家的车夫,进城就得纳税,没钱就滚蛋,再啰嗦个没完,便将你拿去蹲大牢!”
严承庄无奈,只得将身上背着的大弓摘下来,便想将这张弓押在这里,一会儿再拿了钱来赎回。
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驶了过来,车帘掀着,里面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正是丁家的大小姐丁欣然。
马车来到城门口,御手停下马车,连车都没下,一抬手朝着一名军卒扔去一小串戈币,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口气说道:“两辆马车,共五人,剩下的是我家小姐的赏钱!”
春秋时代,各诸侯国的货币不太一样,中原地区的诸侯国大多采用布币,秦国则用圆钱,齐燕一带主要是刀币,楚国则是蚁鼻钱。
越国地处东南,早期受楚文化影响较大,仿效楚国货币的样式铸造蚁鼻钱,自勾践的父亲允常即位后,对钱币进行了改造,以戈头的形状铸造新的钱币,便被称之为戈币,这种货币一端有孔,可以用麻绳穿起来,携带还是比较方便的。
严承庄朝马车上喊道:“大小姐,我是严承庄,麻烦借我五文钱,好让我进城去。”
丁欣然循声看过来,见到严承庄,眼中略微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消失了,她淡淡的冲严承庄说道:“乘后面的马车,一起回府吧!”
“多谢大小姐!”严承庄说完,疾步来到后面的那辆马车跟前,抬腿上了车。
这辆车上除了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御手之外,只有两个女婢,其中一个便是紫鹃,严承庄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坐了下来。
马车行走在勾嵊最繁华的大街上,紫鹃有些好奇的问道:“听说那晚你没逃出来,大家都以为你没命了呢?你怎么逃出来的?”
严承庄憨憨的一笑,说道:“那晚我胳膊受了点儿伤,落在了后面,见无法逃出,便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待那些贼寇退走之后,这才离开了!”
紫鹃似乎有些不太相信,接着问道:“就这么简单?”
严承庄点点头:“就这么简单!”
这是勾嵊最繁华的一条大街,道路两旁各式店铺栉次鳞比,人群川流不息,还有不少的马车来来往往,前面便是去往严承庄家最近的一个路口了。
严承庄对御手说道:“兄弟,麻烦在前面的路口停一下。”
御手有些疑惑的转过头,看了严承庄一眼,问道:“你要干嘛?”
严承庄笑道:“回家,先去给父母报个平安,他们一定很担心!”
紫鹃在一旁说道:“你父母已经搬到丁府里住了,到了府上你便能见到他们!”
紫鹃见严承庄一脸疑惑,解释道:“前日,辛大管事他们回来了,府上以为那些没回来的人,都已经没了性命,便对他们的家属进行了抚恤,尤其是对于你的父母,大公子特地命人将二老接到了丁府,单独辟出一间院落居住,大公子说这次多亏你提早发觉贼寇的踪迹,否则便不是损失几车财货那么简单了,还说你父亲在丁府做事多年,也算是府上的老人,你又是他们的独子,便派人将他们接进了府里居住。”
严承庄微微点了点头,心道:丁及让还算有些良心!也怪不得辛班这么忠心耿耿,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掩护他了。
马车进了丁府,下车之后,丁欣然领着两个女婢往后院而去,严承庄在那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车夫引领下,左拐右拐,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
御手说道:“这便是你父母居住的院落,我先告辞了!”
严承庄向这位小车夫道了谢,便进了院子。
这座院子很偏僻,紧靠着丁府高大的院墙,但院子倒是挺宽敞,除了正房之外,东西各有一个厢房,南面还有柴房,类似于后世四合院的格局,院中植着两颗小腿粗细的枣树,院门大开着,整个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但却显得冷冷清清。
严承庄向正房走去,临近房门之际,听到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若庄儿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严淘怎么对得起老主人呀?老主人可就这么一条血脉了,老天一定要保佑庄儿平安回来啊!”
严承庄顿时便僵在了那里:听父亲的意思,难道我不是他亲生儿子?
母亲的声音传了出来:“老主人一生积善行德,老天一定会保佑庄儿的,咱们庄儿一定不会有事,说不定过几天便回来了!”
“哎!老天保佑吧,若庄儿能平安归来,我严淘情愿折掉剩余的阳寿,否则就是到了九泉之下,我又有何面目去见老主人呀?”严淘的声音悲痛而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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