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希,小姨今天得晚点回去。晚上你要是懒得自己做饭就出去吃。”段宁的声音总是温和里透着一股严肃味。
可这会,颜希却觉得这声音慈祥极了。
“好,小姨,晚上回来注意安全!”
电话那端匆匆说了句好便挂断电话。
颜希躺在床上将手机扔到一边,侧过身子将自己蜷缩成婴儿在妈妈肚子里的形态。
已经有两三年没听过小姨的声音了。打从她毕业起,潇洒的段宁就拉着行李箱走了,只留给她一张纸条。之后颜希每次给她打电话,听到的都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颜希的小姨段宁,是在她小学五年级那年开始收留她的。
当年颜希的父亲患了重度抑郁,不等女儿小学毕业就从楼顶跳了下去,连带着哭的撕心裂肺的母亲。
颜希至今都记得,当年瘦小的她背着书包,瑟瑟发抖的站在医院的走廊。整个人像个沙包一样被人推来推去。大人们的争吵声不停的钻进她的耳朵,咬着她每一根神经。
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品尝孤独的味道。
直到她瘦弱单薄的肩膀停留在一双温暖的手上。
那双手的主人按住她的肩膀,声音温和又透着一股严肃。让那群叽叽喳喳的亲戚们都闭嘴。
“闭嘴!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颜希从今天开始和我住!”
那是颜希懂事以后第一次见到段宁。
段宁在颜希面前一直自称不婚主义者,用段宁自己的话说是没胆量结婚,还是恋爱自在。颜希一直以为段宁有恐婚症,后来才知道,不是没胆量,而是没遇到那个想让自己负责的人。
当天晚上,段宁带着颜希来到自己刚刚租下的出租屋住了一晚。
段宁的出租屋非常空,整间卧室除了一张床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让当时的颜希觉得特别害怕。她自己的卧室里,堆着好多妈妈给买的毛绒玩具,爸爸给买的芭比娃娃。
每天晚上妈妈都会给她讲一个故事。故事里有心地善良的美丽公主,有勇敢帅气的王子。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段宁没有像颜希的妈妈一样,在她哭的时候拿玩具哄她。
她素着一张脸,坐在颜希的床边严厉的抓着她的肩膀说:“你听着,从现在起,你必须学会独立!所有的童话都是骗人的!现实世界里不会冒出所谓的王子,亲你一口你就活了!森林里也没有帮助人的小矮人,只有凶猛的野兽!你明白吗?”
颜希当时盯着段宁透着严肃的眼睛,深刻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以后的日子里,只有眼前的小姨能陪自己跨越一个又一个生活送给她的障碍。
她伸出手抹了把眼泪,点了点头,后来就真的没有再哭过。直到她认识舒曼,认识陆友,认识展睿,以及她最爱的张楚林。
想到张楚林,她叹了口气仰起身子,拿着手机打下一长串的字。黑白分明的眼珠盯着屏幕想了一会,又统统删掉。
总觉得不够诚意,还是当面说好了!
她将手机放到一旁,坐起身子穿上拖鞋踩着斑驳的地板走出房间,出门前得先洗个头洗个澡。
等颜希打理完一切,换好连衣裙,满意的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审视自己时。时间已经偷偷的溜到下午了。
她迈着有些轻盈的步子走回卧室,靠在窗边给张楚林打电话。
“嘟……嘟……”
怎么又不接电话?
颜希皱了皱眉,挂断,再拨出去。
这次,她很快听到张楚林的声音。
“喂。”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裹着一层淡淡的嘶哑,和细微的疲倦。
“张楚林,我们见一面吧!地方你定。”颜希拿着手机低着头,迈出脚在小小的卧室里走来走去。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才说:“好,我去接你。”
颜希挂断电话,穿着拖鞋兴奋的跳了几下。好像情窦初开的少女向暗恋已久的男生吐出情丝。而对方也温柔的将那丝线收下,制成锦衣裹在身上。
她放下手机,走到桌前拉开抽屉翻找出一只果冻唇蜜和小镜子,细致的对着镜子给嘴唇加上一抹甜蜜的色彩。
等颜希第二次打扮完毕,张楚林才敲开她家的门。
这次,颜希穿着拖鞋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拥抱他的冲动。她慢慢打开门,站在玄关处温柔的对门口的张楚林说:“进来吧,你……”
话还没说完,肚子就开始咕噜噜的拆台。
张楚林穿着纯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脚上穿着浅口白色运动鞋满头是汗的走进来,低着头说:“我带你去吃饭吧!”
颜希站在那细细的打量着身上残存些许书卷气的张楚林,眼睛顺着他被汗水浸湿的浓密黑发向下扫去。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布着细密的汗珠,浓郁的一字眉配上一双桃花眼,中间夹着高耸的鼻梁。顺着笔直的鼻梁下去,是薄厚适中不大不小的唇。这些雕刻精致的五官放在一张线条细致的脸上,依旧和几年后一样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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