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去一刻钟,院落内的大黄狗突然发出低低警鸣,一身毛发炸立,两耳齐竖,从眼里射出两道锋利的目光注视着院落墙头。这些都是遇到极大危险才有的本能表现,不过碍于虚弱,它仅能抬起半个头,在卖力挣扎。
那一抹幽影,不知不觉又返回来了。
幽影在墙头上停留片刻,然后如轻风一样飘落下来,悄无声息。
“呜...呜...”
大黄狗龇牙咧嘴,表情凶狠,企图吓走这个未知的危险东西。
然而这道幽影却依旧向前飘动,旁若无人或者是根本不屑一顾,几个呼吸间就已到达主屋门口的灯光下,在地上留了一道长长的浅影。
“呜...”
大黄狗护主心切,挣扎的更卖力了。
幽影终于停顿了一下,却突然变了方向,向西棚下电射而去,随后只听一声哀鸣,大黄狗再无响动。接着幽影又继续轻飘,穿过堂屋,拐进东屋梁晨卧室。
卧室内还残留着一股淡淡幽香,淡雅适宜。梁重山为他也是倾尽心血,从深山之中采集各种安神木料,又经各种繁琐费工,轮换交替放于床头前火盆中混燃,所求无非只是他能像正常孩子一样平静安稳的睡眠。
或许是服药不久,此时梁晨睡的很香,从厚厚的棉被下露出一张小脸,眉头舒展,光洁白皙的脸上散落几缕长发,被不时发出的轻微鼻息吹起。
幽影在卧室内飘了一圈,带动墙上火光轻摇,随即便不停留,直扑床头,钻进被窝后不见踪影。
......
梁晨一般很少做梦,一是睡眠较浅,不时而醒。二则别看他与同龄孩子相比,显得体弱无力,其实从小时起就参与锻炼,体魄也是不差。如果有三,那就是神魂了,村里老人常言,神衰则体弱多梦,而他却体弱神不衰,反倒比其他人旺盛很多。试想,久经病痛折磨的一个孩子,还能参加几乎所有日日早课,即便有梁重山精心照料之功,神魂若是不堪,岂不早就趴下了。
但是今夜,不知为何,梁晨翻看几页书后,感觉困乏就顺势躺下,入睡不久便开始做梦,并且感官还很清晰,知晓自己处在梦中,但对于外物,却是一点知觉都没有的。
梦里,梁晨看到了一个广阔无边的血色湖泊,密集的气泡正从湖底快速升起到湖面,然后纷纷破裂,像铁锅中熬的沸腾血水。而血色水汽弥漫在空中形成厚厚的血云,血云逐渐浓稠,聚成血雨,重新落入湖面,周而复始。
在湖泊中央,高高耸立着一座七叶莲台,离湖面约三丈高,根茎直直插入湖底,莲叶层层交错展向天空,被一圈洁白如玉的温润光幕紧紧包裹,独立于天地间。
不知是哪一刻,血色的天空风起云涌,缓缓出现一个如山岳般大小的风暴眼,紧接着电光闪烁,雷声嘶吼,天威煌煌,在风暴眼中开启了一扇耀眼的金色大门,一个赤/身/裸/体的婴儿自门中降落,最终落于七叶莲台之内...
风暴眼退去了,血湖又恢复到原样,之后婴儿醒来,莲台光幕外出现一个雪白的可爱小兽和一位枯槁的老者...两人一兽共处过一段时光,却又在最后分别...
梦里场景变幻的很快,梁晨又看到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有很多很多的人,衣着怪异,行色匆匆,如倾巢之蚁,密密麻麻...
“贪吃的小东西!”
“咿呀!”
“呵呵...”
“你说这世上有没有来生?”
“快走,不要管我!”
......
一幕幕飞驰而过,梁晨不知为何会有这么奇怪的梦,也无法去辨别什么,却感觉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恍惚间有一种苦涩的味道,竟悄然憋在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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