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闷的牛角号后,张修叛军中出来一个千人阵,喊着口号挺着胸,高举着木棍,叉子和锄头,乱哄哄的就向边兵营冲了过来。“你们留下保护李飞,现在用不到你们,但如果李飞有了事,我们哥俩到了下面也会拉着你们一起。”吴山恶狠狠的对着庄克说了一句,就带着赵五领着一百个边兵走出了军营。
“不想死的排在我们后面,结阵。”人高马大的赵五粗着嗓子吼了一声,就和吴山排成一个防御阵型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带领着队伍向前缓慢移动。
张任和严虎带着自己的卫队守在军营的入口。十五个护卫排在张任和严虎之后,随时准备接敌作战。李飞排在队伍的最后,紧张的握着一把只有半截的军刀。
不止李飞握着刀的手在颤抖,边兵营的士兵不仅手脚在颤抖,有好多人还尿了裤子,战栗的脚步下拖着一条长长的水渍。但还是坚定的跟随在两个老兵的身后。
“儿郎们,听我说,不要怕,待会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只要我们两个老家伙一冲,你们就跟着我们冲,不要和他们硬拼,只要冲破他们,这些叛匪就会慌乱,记住了,只管跟着我们冲。”吴山大声呵斥道。
随后两个老兵相视一笑,叛匪而已,以前最危急的时候,连外族冲锋的马队都正面迎击过。这都多久没有并肩战斗过了?怕有五年还是六年了吧。两个老兵闻着熟悉战场上熟悉的味道,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握紧了军刀,昂首挺胸的走在队伍的前面。
叛军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从他们的营地冲击边兵营至少有一千米的距离,更不要说这还根本就是一群忍饥挨饿的流民,全凭一口气,等他们冲过来的时候,早就累成狗了。
你不能指望这样一群昨天还是老老实实种地的人,今天就能变成战无不胜的军队。张修也许是个鼓动的高手,但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饥饿会让所有人为了生存而爆发出最原始的兽性,但也会让人的身体变得极度羸弱,从而在心理上变得更加害怕死亡。
吴山和赵五看着越来越近的叛军队伍,脸上竟然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两人站定了脚步,不约而同的舔了舔嘴唇,眼前的一幕,太熟悉了,似乎老兄弟们在召唤自己了。是啊,他们等得都急了吧,这将是自己的最后一战?
吴山竟然还有心情闭上了眼睛,感受了片刻叛军发出的喧闹的呐喊声,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吴山突然之间睁开了双眼,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而恐怖,两只眼睛一下变得通红,右手挽了一个刀花,怒声高喊到:“边兵营,结阵。”
两只眼睛同样变得血红的赵五,一直等到叛军进入自己五十米的范围以后,高举着的右手才用力向下一挥:“边兵营,冲阵。”
五十米的距离,正好是普通人全力冲刺后能达到的动能顶峰,两个老兵不知道这些后世的物理知识,但丰富的战场经验告诉了他们,这种距离冲击一个已经全力奔跑了几百米的敌人军阵来说,正好合适。两个老兵带领着战战兢兢的边兵营,发出震天的怒吼,向一千叛军冲了过来。
极度的害怕过后,就是勇敢。刚才看着黑压压的敌人,脚都还在打闪的边兵,此刻被身边的同袍带动,将恐惧变成尖利的喊叫,肾上腺素的剧烈分泌,让所有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红色。边兵紧紧握着武器,跟着老兵一同冲了过去。
叛军阵营中冲在最前面的人,此刻已经因为气息不匀呼吸不畅的原因,感到了身体发出的哀鸣。但他们不认为眼前那个小小的边兵军阵能抵挡住自己这一千人的冲击,天师早就说了,只要我们一冲,这些边兵就会立刻溃散,冲进了军营里面就有粮食,还有财宝,据说还有女人。
但当他们看到眼前的两个老兵以后,觉得天师的话好像错了,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怕自己,好像似乎还很兴奋?这是什么道理?两个人此刻正怒吼着带领身后的边兵冲向了自己,如同两只斑斓猛虎从山坡上冲了过来。
冲在最前面的叛军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当看到两个老兵举着雪亮的军刀向自己头上砍下来的时候,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叛军,有不少人竟然被吓的呆在了原地,无所适从。而后面的看不见情况的叛军,还在高声呐喊着,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老兵带领着队伍发出的骇人的喊杀声,叛军后队发出的“进攻”声,给了叛军先头部队巨大的心理压力,终于,有人扛不住了,怪叫一声,将手中简陋的武器一丢,抱着头就往后跑,还有人直接屎尿横流,瘫软在地上,听天由命。
看到叛军如此表现,边兵们更加兴奋,整个军阵如同一柄钢刀,狠狠插进了叛军已经开始慌乱的队伍之中。
吴山和赵五手举军刀,冷静而精确的收割着叛军的生命,带领着部队,开始往叛军队伍纵深冲击。叛军前队开始溃败,而后队还在向前挤,加上边兵营的冲击,千人队变得更加混乱。
张任和严虎一看机不可失,立刻纵马带领着五十个边兵,也掩杀了过来。看着好兄弟如同杀神一般冲向敌阵,李飞脑子一热,高举着半截军刀,高喊了一声“杀”,就从护卫中间穿了过去,冲向了敌阵。
庄克一下没拉住李飞,只有咬咬牙,也高喊了一声:“儿郎们,跟随主公,杀”。十五个护卫也高声嘶喊着冲向了敌阵。
已经在军营内部结好战阵的南军精锐,此刻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面前发生的战争,只是一出大戏而已。但士兵们不停耸动的脸颊和眼中开始慢慢燃烧的火焰,已经出卖了他们的真实想法。
吴山和赵五带着边兵死命的往前冲击,突然眼前一空,居然已经杀透了敌阵。吴山喘着粗气转过身,高声喊道:“儿郎们,结阵,迎敌。”但,没有人回答他们。
吴山和赵五这时才看清楚,一百边兵中的多数人,已经被叛军团团包围。边兵依赖三角战阵苦苦支撑,一旦有落单的边兵,很快就会被无数的木棍或者锄头活活砸死。
叛军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在鲜血和死亡的刺激下,也开始和边兵死命的进行搏杀。一旦叛军形成了气势,这一百人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
这时叛军的队伍突然变得慌乱了起来,张任和严虎如同两只雄狮,冲进了叛军队伍中,肆意的吞噬着叛军的生命。张任的银枪在空中画出无数的轨迹,如同银色的蛟龙翻飞,期间不时有红色的梅花升腾;严虎手中的铁棍,如同一个巨大而狂暴的冲凿机,不停的在叛军身上打得“砰砰”直响,然后就有大片的红色或白色的浓雾飞溅。
五十个精挑细选的边兵精锐,此刻排成了锋矢阵,跟随着张任和严虎,一鼓作气的冲进了叛军队伍,吴山,赵五以及被困住的边兵看到了援兵后,立刻精神大振。抖擞精神,开始重新厮杀。顿时,叛军队伍重新发生了慌乱,整个队伍已经开始向后移动。
不知谁发出了一声:“跑啊,”整个叛军队伍便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顷刻间便作鸟兽散。向着后面的主营逃去。没赶上与敌人交战的李飞急得直跳脚。
张修看看眼前的情况,也只是笑了笑,第一仗,让这些无知山民见血就好。真以为我是马相那种不入流的匪寇?张修右手一抬,立刻有力士开始敲击战鼓。咚咚咚的战鼓声中,又一个千人队从叛军队伍中开了出来。
张修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够了,他不准备再劝降边兵营及南军精锐了。而且边兵营虽然人数不多,但展现出的强悍战力,也让张修坐立不安。这还只是边军,后面还有五百南军精锐根本就没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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