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郁闷的李飞回到了军营,把所有事丢给张既,就全身无力的躺在了床上。“希望我担任更大的官职,要说是吴谧干的,我信,怎么会是庞艾?一个小女孩怎么懂得这些?多半是庞羲这个老不休在背后撺掇的。”李飞越想越觉得难受,干脆一骨碌起床跟着皇甫嵩巡视军营去了。
皇甫嵩把整个军营又巡视了一圈,选了一个人比较少的地方坐了下来。示意李飞也跟着一起坐下来。“李飞,刚才刘璋已经告诉了一些事,是我要求他说的,我看你回来后整个人就很颓废。嗯,有些事我得和你说道说道。”
“我不知道庞艾是个怎样的女孩,但我在京城的时候见过很多大家族里的女孩,在其他事情上,她们可以很白痴,但一旦事关自己家族的事,她们立刻就会变得精明无比,甚至用冷酷无情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你不用感到奇怪,她们从小就是接受的这种教育。把自己的家族利益放在了自身利益之上。大家族嘛,男人在外打拼,女人更是需要为家族做出必要的牺牲。那个大家族不是踩着无数的头骨站立起来的,在这种环境里面,男人和女人可供选择的余地就更小了。”
“将军,你不用再说了,我相信庞艾不是这种人,这一定是庞羲在背后撺掇的。”李飞听完,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去了军营外面。皇甫嵩看着李飞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算了,吃点亏而已,吃点亏才知道什么是大家族。”
几日之后,李飞即将跟随大部队返回成都,而严虎则会带领着皇甫嵩去往严家村,同行的还有安阳公主及一千五百护卫。临别时,安阳公主将李飞叫到了自己的车架前面。
此刻的刘芸已经完全变成了昔日皇宫里威风八面的安阳公主,气度非凡,神采飞扬。李飞也不觉有些愣住了,真的看见了现实中活生生的公主后,李飞竟然有种想要下跪的冲动。该死的皇家教育,竟然能让一个接近四十岁的女人,散发着如此尊贵与强大的压迫感。
“你的事,我已经听皇甫嵩将军给我说了。本宫只有一句话告诉你,你可以选择自己的路,但是不要后悔。”
“启禀公主,在下,现在不想说那些事,还请公主原谅。但公主的话,在下定当铭刻于心。”
“嗯,你知道就好。本宫也要告诉你,别看你们这次大破贼军,可你也要记住,这个功劳,你一个人吃不完的。要学会交换和妥协。至于与庞羲的联姻,本宫还有一句话,你的决定不见得是正确的,但一定要给跟随你的人带来最大的好处,这就是大族利益。”
安阳公主说完,放下车帘,命令启程。李飞呆呆的站在一边,久久的不能从安阳公主最后一句话中清醒过来。是啊,这里是汉朝,陈群为晋朝设立的“九品中正制”正是出于拉拢大族豪门的目的。而自己还在用现代思维看待这些事情。
自己当然可以不接受大族的一切安排,走自己的路,可刘焉老了怎么办?万一刘璋到时候控制不住局面,我和自己的兄弟,还有严家村的人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可不这么做,我该怎么做?李飞心乱如麻,跟随大军向着成都进发。。。。
八月的成都,依然酷热难耐,只有府河边的凉风能让人稍稍感觉到舒服。庞艾的笑容总是让人感觉到特别,即清新又温暖。李飞把头枕在庞艾的肩膀上,闻着周围混合着少女清香的微风,多日来的紧张与疲惫,变成如潮的睡意,将李飞拉入到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庞艾对着远处的胖丫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把双手轻轻地放在李飞的额头之上,温柔的为李飞按摩头部。庞艾看着李飞并不算英俊的脸,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磨难,已经开始褪去青涩,隐隐有了一些男人的味道。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丝红晕悄悄飞上了脸颊。
虽然家族里人都不知道庞艾为什么会选择李飞,他们都觉得李飞配不上庞艾。庞艾只是笑笑,李飞身上没有那些世家子弟的脂粉气,无论做什么事都很尊重自己,虽然看见美女也会装模作样,不过转过头,就会不停的安慰已经生气的自己。
李飞的出身虽然不好,家境也很差,但从来不会抱怨什么,总是靠着自己的脑子而不是拳头去解决问题。看似柔弱的李飞,却并不缺乏血性。这一次敢带领边兵与五千叛军血战,成了益州的英雄,就是明证。一个懂得爱护自己,又敢拿着刀与敌人血战的男人,这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郎君吗?
经过这次临邛平叛以后,连父亲都转变了对李飞的看法,当自己去求父亲为李飞寻找一个更好的官职以后,父亲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以后,我的郎君就是成都府的长吏了。那些家族里的人总该闭嘴了吧。我的郎君自然会成为一个盖世英雄。他会像一颗大树一样守护着自己和自己的家族。。。。。
李飞醒了以后,坐在庞艾身边,安静的听她说完了话。李飞没有回答,只是吩咐胖丫鬟过来:“你把小姐好好送回家。”然后对着庞艾说:“庞艾,我还有事,今天谢谢你陪我。你刚才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但我还得想一想。”说完,李飞便转身上马,向着家里飞奔而去。
看着李飞绝尘而去,庞艾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紧紧咬着嘴唇,急得眼泪儿在眼眶里直打转。胖丫鬟看了看四周无人,便走到庞艾身边说到:“小姐,这件事上,你得给李飞一点思考的时间。”
“为什么?”
“小姐,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从小就是一个丫鬟,而李飞从小也是漂泊四海。而一旦李飞决定与小姐缔结秦晋之好,就会进入大族之中,他能不能习惯?他会不会感到无所适从?这些我相信李飞的心里都没有数。”
“这有什么不能习惯的。有了我父亲的帮助,李飞可以更好的在益州发展啊,假以时日,他去朝廷做事,都说不一定。”
“小姐,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们还是先回家吧。让李飞好好想清楚吧。”
回到家,李飞就钻进屋里。庞艾的一席话,已经让李飞心如死灰。李飞就这么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把进屋来收拾东西的女管家王陈氏吓坏了。“哟,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奴家。您是遇到什么事了?”
“陈嫂,有人让我去争取高官厚禄,让我光宗耀祖。”
“公子,这是好事啊。您要是出人头地了,我们也跟着沾光啊。”
“陈嫂,我也知道是好事,可是,如果我要争取高官厚禄,我必须得放弃一些东西。”
“公子,我是妇道人家,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我也知道,这人吧,得到了些东西,就得失去些东西,哪能把好处都占完呢?”
“陈嫂,他们要我放弃的是严家村还有我的兄弟和你们。”
“公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家咋没听懂呢?您要是出人头地了,我们不也跟着沾光了嘛,怎么会让你放弃我们?”
“陈嫂,严家村现在的收益有多少,你是清楚的,这些人啊,是要我用严家村来换取未来的地位;他们知道我有一帮忠心耿耿的兄弟和家人,他们会逼着我放弃你们,然后安插他们的人手,让我从此以后俯首听命,保住自己的小命。”
陈嫂闻言大吃一惊,呆了几分钟后,陈嫂斩钉截铁的说到:“公子,我们一家人的命都是公子您的,我们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报道您的大恩大德,如果用我们能换取公子的未来,我们一家人绝无二话。”
“陈嫂,打住,我就当没听过这些话。严家村是我的基石,我不可能放弃。至于我的兄弟,那都是我的手足,更不可能,至于你们,就是我的家人,我又不是畜生变的,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事。他们不是要逼我嘛,哼哼,来吧,咱们玩一把大的。”
“公子,您真的是这么想的?”
“对啊,我不会放弃我拥有的东西。这是我的底线和原则。东西没了可以造,人没了我去哪儿找去?”
“公子,我家落难以前,我在一个大家族里面做过事,我也知道些东西。大家族做的事,很多都见不得台面的。但他们也没办法,如果不这么做,整个家族就会破败掉,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落难。公子,您再好好考虑考虑。”说按,陈嫂就带上门出去了。
李飞很惊讶陈嫂竟然有这些见识,不过细细想想,陈嫂说的也有道理。自己是不是该试着和庞羲沟通一下呢?吴谧以前不是说过嘛,所有谈判都是先开出些不合理的要求,慢慢再谈。对,我得去谈谈再说。
第二天,李飞穿戴整齐,恭恭敬敬的进了庞羲府。不过不到一个时辰,李飞就假装有事出来了。进入到马车里以后,李飞原本满脸堆笑的脸上,霎时变得阴暗无比。庞羲这个老家伙,一直和我嘻嘻哈哈的,还说以后不会动严家村,还会为自己的兄弟和家人安排后路。
劳资要是信了,才有了鬼了。这条毒蛇,准备把劳资连肉带骨头一起吞下去呢,说不准这会儿已经再找理由砍劳资的头了。你们都想逼我是吧,刘焉在逼我站队,安阳公主也看着我,益州大族也看着我,好吧,你们玩吧,劳资不玩了。
李飞下定决心,准备退回严家村,不管外面的事了。可一想起庞艾,心里就不由得痛了起来。庞艾是出于好心,可特么的庞羲不是好东西啊,这条毒蛇,怎么会有庞艾这样的女儿?李飞想到这儿,狠狠一拳头就砸在了车架上。
刚回到家,就看见庞艾了。庞艾黑着脸,把李飞拉倒了里屋。
“李飞,你刚才什么意思?你当我看不出来?你牙齿都咬紧了,却还和我父亲谈笑风生,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我承认,我是想让你当高官,当大官,可,可,那是因为你是我。。,那是因为我希望你好。”
“庞艾,如果我告诉你,这些东西,需要我用严家村和我的兄弟家人才能换取,你觉得怎么样?”
“换就换呗,你当了长吏以后,愿意建多少个严家村都可以,你的兄弟就在你手下做事就行了,你那里来的家人?你不会是说王陈氏他们吧?”
“庞艾,我告诉你,严家村是我的命根子,我的兄弟个个都是飞龙,怎么能让他们钻地理当虫?还有,王陈氏他们就是我的家人,我警告你,不准你这么看不起他们。”
“严家村?就那个烂村子,也是你的命根子?你的兄弟又怎么了?你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他们牺牲一点又怎样?还有,你凭什么警告我?我如果不是为了你好,我才懒得管你。”
李飞一听,怒从心起,高高的把手举了起来。庞艾也毫不示弱的把脸一扬,狠狠瞪着李飞。李飞这时才从庞艾眼神中读懂了些东西。只要不和大族发生利益纠葛,大族对于外族而言,会极有亲和力。一旦发生利益纠葛,大族会不择手段的保证自己的绝对利益。
李飞慢慢把手放了下来。踱步到门口,缓慢的拉开了门,“庞艾,有些东西我是不能舍弃的。”说完,李飞把胸一挺,快步走了出去。李飞这时才明白,他和庞艾本来就是两个平行世界的人,只是因为时空的扭曲,他们才在了一起,但是。当时空恢复正常以后。他们两人都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从此成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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