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传了四代,最辉煌的时候便是殷昊爷爷那一辈,当时殷老太爷挥一挥衣袖置办了一间大宅子,一直传到现在。
如今殷老太爷已经去世,留下殷老夫人在宅子里坐镇,一家人对这位老夫人也是非常敬重。殷老爷经常在外行商不在家,家里遇到什么重要事务都是请示老夫人的。
殷昊想要开钱庄,首先就得过了殷老夫人这一关。
穿过通堂,殷昊越靠近殷老夫人住的福寿居,脚步就变得越慢。
跟在殷昊身后的宋掌柜看看自家少爷的样子,好笑地摇摇头,刚要说什么,就看到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笑着迎了上来。
“少爷,老夫人已经候着了,您快跟奴婢来吧。”大丫鬟春分微笑着说,同时转向宋掌柜,“宋掌柜,老夫人说了,请您先跟着他们两到松柏院一坐。”
松柏院是福寿居旁的一座独立院子,因为老夫人经常要与外事掌柜们商议,所以特意开辟了这个院子方便外男停留。
春分话刚说完,跟在殷昊身后的吴乐天和尹小可就引着宋掌柜去了松柏院。
落单的殷昊看看春分,心里更加发虚。
“春分姐姐,祖母她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小心翼翼地打探着消息。
可惜春分只是微笑着弓了弓身子:“少爷,老夫人的心思我们做奴婢的可不敢擅自揣摩。”
一句话,将殷昊的小心思拦了下来,殷昊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春分进了福寿居,转过最前头的屏风进去主屋。
殷老夫人已经端坐在上头,手上拿着一串檀木制的珠子,手指缓缓地拿捏着。
“祖母,孙儿来了。”殷昊看了看殷老夫人闭目养神的样子,转转眼珠子乖巧地上前请安。
殷老夫人手上的动作停下,睁开眼看着殷昊:“嗯,怎么一早就出去了?”
殷昊看着殷老夫人的神情,猜测大概之前在街上做的事还没传回来,心中松了口气:“祖母,孙儿出去想赚银子的法子。”
“哦?”殷老夫人看了眼自己唯一的孙子,“想到了吗?”
“想到了。”殷昊连连点头,“孙儿想办一家钱庄,做银子的生意!”
殷老夫人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又闭上眼转着手里的珠串。
殷昊知道祖母的脾气,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等着,只是那眼里的期待是谁都看得到的。
侥幸心理让殷昊忘了,以前他来福寿居,殷老夫人一般都会让他坐下说话,可这一次却没有。
“昊儿,怎么会想到这个生意?”过了会儿,殷老夫人才问。
出乎意料的问题让殷昊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能瞒住自己在街上的胡闹,支支吾吾地半晌说不出来。
殷昊知道,事情要糟了。
果然,他抬头看向殷老夫人,就见她淡淡地扫了自己一眼:“怎么,敢做不敢说了?”
显然,殷老夫人已经知道殷昊在外面做了些什么。
事已至此,殷昊只能老老实实地跪下来:“祖母,孙儿知错。”
“哦?”殷老夫人看着殷昊,这个她投注心血寄予希望的孙子,“说说错在哪儿了。”
“我不该在卖身葬父的姑娘边上胡闹。”他顿了顿,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不过那人明显是在骗银子的。”
“你还没找到错处。”殷老夫人面无表情地说,看的殷昊不自觉地有些后悔。
见殷昊绞尽脑汁想不出来,殷老夫人叹了口气,终于松口道:“你说你可借出50两银钱,那么我问你,你身上有那么多银子吗?”
殷昊愣了一下,他当然没有,平时大手大脚地随意打赏人,还喜欢买一些小玩意儿,他每月领到的银子基本上都是用光的。
“如果真有人来借,你该如何说?”殷老夫人又紧接着问了一句。
“我……我可以让吴乐天到账房支取……”殷昊心虚地说。
“不说你这银子支取得是否合规,我们家支取银子的流程,是一日能完成的吗?”殷老夫人步步紧逼,问得殷昊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昊儿,我们殷家世代为商,最重什么?”殷老夫人的声音骤然变响,疾言厉色,每一个字都狠狠敲进殷昊的心中。
“最重信字!”殷昊立刻回答,这是他自小背诵的家规中最重要的一条。
“那么你此番所为,可有信义?!”殷老夫人厉声问。
殷昊终于明白祖母到底要说什么,他自己到底错在哪儿。
“祖母,孙儿知错了。”殷昊认真地说。
见殷昊确实领悟,殷老夫人这才点点头,语调又恢复往常的平缓:“老太爷年幼时,殷家曾有过一次危机,商队在途中遭难,原本早已洽谈好的买卖拿不出货,最后是老太爷变卖了两个庄子高价收购齐了填上的。这事整个文水县都晓得,如今我们殷家常年往来的生意,有不少就是冲着老太爷这信来的。”
殷昊也知道这些事,这都是殷家子弟必须了解的:“祖母,孙儿明白了,之前孙儿还只当玩,现在可不会了,孙儿一定会守住这个信字,诚信待人。”
“你要记住今日说的话。”殷老夫人终于是点点头,挥挥手,“你先去把这条家规抄二十遍,钱庄的事我需得和宋子昱详议。”
“是,祖母。”
;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