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地看着这名发笑的老者,正是上次在康林村见到的那名老人。便拱手答道:“既然如此,晚辈就斗胆领教。”
说罢,我挺枪向老人走去,老人站起身来,拍了拍土,随意地拿起木杖。我犹豫了一下,挺枪便刺。老人用木杖随意一抚,我感到手上的劲力瞬间化为乌有,软绵绵的如同刺在一坨棉花上毫无着力之处,老人反手一震,我感到手臂肩头一麻,铁枪瞬间脱手掉在地上。
我不由大惊失色,想我习武十余年,竟不是老者一合之敌。
“太弱。”老人笑道。“不知何人教的你枪法生生误了一个好苗子。”
我答道:“晚辈并不曾拜师,只是闲来无事喜欢耍弄枪棒。本以为枪耍千遍,其义自现。今日才知道自己不过是闭门造车井底之蛙不胜惭愧。让前辈见笑了。”
老人笑道:“若是如此你的资质倒也是十分过人了。甚至比老夫的三个徒弟有过之无不及。可愿和我学学枪法?”
我闻言忙喜道:“若前辈肯赐教,某当然不胜感激!晚辈张飞,愿拜前辈为师!”
老人笑道:“好好好。若要拜我为师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忙喜道:“前辈请讲。”
老人道:“你拜我为师,然后跟随为师效力黄巾军。”
我听罢如同被浇了一头冷水。面露难色,回答道:“若如此却难从命。某虽不肖,却万万不敢叛国。”
老人听罢怒道:“大汉气数已尽,你若从我,日后必为我黄巾军一方将领,拜将封侯可以说是肯定的。不远胜过领着这五十来号废物当什么义兵首领!”
我闻言心下不由一怒。这老家伙骂我就罢了,竟然连我四个发小也一起骂了,如何能忍!便答道:“叛国之事,恕难从命。我张飞既不会背叛朋友,更不会背叛大汉。”
老者闻言不怒反喜,道:“真是块冥顽不化的石头。”说罢转头对关羽说道:“喂,阿狗已经讨教过了,阿猫还不过来讨教!”
关羽见老头竟然又来辱骂自己,不由大怒。大喝道:“某倒要看看,你这老头有多大能耐!”说着扬刀而来。
老者将我的铁枪捡起,扔还给我,道:“阿猫阿狗还是一起上吧。”说罢不由分说挺杖朝我攻来。我不由大惊失色,明知不敌,只能奋力招架。好在关羽武力远胜过我,我们二人合力三合间竟与老者战成平手。
哪知老者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笑意,片刻间身形一变,我只觉四面八方皆是棒影。瞬息间我周身上下被老者手中木杖或击或点打中十余下,且招招命中关节或胫骨,点中心口要害,吃疼得紧,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关羽也同我一般,倒在不远处不住地**着。
“庄主!”身后,听到颜予,子回等人的惊喝声。
“我没事,不要过来!”我忙大声止住众人。
“怎么样?”老者问道“愿不愿意跟着我学枪法?”
我吃疼地咬着牙答道:“承蒙前辈看中,只是这叛国一事恕难从命!”
老人叹了口气,道:“也罢,你跟我那三个徒弟一个调调。看来是乃天意。若是天意如此,只怕我黄巾义兵实难成事。”
老者说罢自顾自地摇了摇脑袋,起身准备离去。刚走出两步,回头说道:“叫张飞的小家伙。老夫与你有缘,送你四字枪诀,你若是能有所感悟,假以时日枪法将不在我之下。倒是这个关羽,刀法还算凑合,人却傲得紧,只怕也不过如此了。”
我听罢不由忍痛抬起头来。那老人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兵形象水。”
说罢,老人飘然离去。而我则陷入一阵沉思。
子回一行人把我扶起,关羽手下的黄巾随从见关羽被老者瞬间打败早已跑散大半,只有一人不曾离去,跑来扶起关羽。关羽顿感大失所望。
颜予忍不住安慰道:“黄巾乱贼大多无义之人,壮士不必挂怀,幸得尚有这位义士相随。有一位忠义之士,胜过数十人乌合之众万倍。”
关羽闻言不由点了点头。回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答道:“在下廖化,自从被壮士所擒蒙不杀之恩,便已决定终身效忠壮士,生死相随。”
曾鲤说道:“关羽壮士若是不嫌弃,不如加入我涿郡义兵?”
关羽回绝道:“不行,我们还有赌约要执行。”
颜予道:“可是壮士你也看到了,以你和我们庄主二人合力,尚不是一黄巾老者一合之敌,那刘辟,波才身边有数百名黄巾义士,我们如何能敌?”
关羽傲然道:“刚才只是某一时失手!某偏不信那黄巾贼寇能有多么了得!定要去试他一试!”
冉路大笑道:“痛快!若如此我们赌约照旧。俺也想看看这黄巾信徒到底有多了得!”
然而我却并没有心思去和关羽赌什么高下了。
刚才那个老者给我的震撼太大了。外表其貌不扬,随手发出的劲力竟能轻易振开我和关羽这样青壮的强力攻击。
兵形象水?这四个字看似简单,却无比深奥。自古以来悟道造诣极高的人都离不开一个水字。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老子曾说:“大道若无,上善似水。”而兵形象水四个字,则出自孙子兵法“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同样是水,老子认为世间最善良的是水,水代表着纯净虚无。而孙子认为兵势像水,孙子在兵法开篇就提到“兵者,诡道也。”水同时也是最为奸诈难测,变幻不定的象征。
水最为阴柔,却也最为刚猛。水可以甜,可以苦。水可以咸,可以淡。水能滋养万物,也能湮灭万物。
兵形象水!何谓兵形象水?!
我不由陷入沉思。孔子,老子,庄子,孙子。古之圣贤,以其贤德多智闻名天下。却少有人知道,这些人无一不是当时武学奇才。人们都以为,道者道也,却不知实际上,道者道也。人皆以为能言便为得道,却不知,道只能由心去感悟,道就是道。
“庄主?”颜予地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我们是否要去进攻黄巾义兵?”
我看了看冉路那急切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道:“算了吧,我们并不是黄巾真正信徒的对手。你们带着队伍继续像过去一样抓捕些趁势作乱的乱贼,避开黄巾真正的信徒。我回广平镇有些事情,义军由曾鲤指挥,平时多听颜予的意见。子回,冉路保重。”
颜予听我这么说,劝道:“庄主不必因一时的失利灰心丧气。依我看,这天下或有那么几人胜得过庄主,却便如何?”
我笑道:“颜予不必宽慰我,我心里有数。多多保重。”
子回在一旁不住给颜予使眼色,道:“庄主回广平镇有事~还不明白吗~”
颜予等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记得美貌无比的夏侯姑娘还在广平镇呢。”
“原来如此啊~”曾鲤坏笑道。
“甩手掌柜走好不送。”冉路笑着说。
我讪讪的看了看这帮人,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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