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地泉（2 / 2）

木灵芝有些苦恼地狠狠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

我不再理会，在城楼协助官兵杀贼。

我刚把一个黄巾贼用石头砸下绳梯，回头看到木灵芝竟傻傻地站在我的身后，不由问道：“你在这干嘛？”

木灵芝喃喃道“对不起，我也不能救人。”

“你在说什么？”我不由皱了下眉头，只见城下的黄巾贼就要攀上城来了，便不再管她，用城头上早已备好的石头一块接一块砸下。但黄巾军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伤亡一般，一个接一个无休止地向城头攀爬。城墙上已经有多处被黄巾军士攀上，与官兵激烈地搏杀着。广平城危在旦夕。

突然，黄巾军后方似乎出现了骚动，城上军民不由大喜。“有援军！”

我闻言也不禁欣喜，远远一眺望，不由大惊失色。只见五十余人手持长刀朝千余人的黄巾军后方冲去。黄巾军腹背受敌一时大乱。而我却再也喜不起来。因为那为首四人，赫然便是曾鲤，子回，颜予，冉路。

涿郡义兵！我不由大惊失色。

“回去！快回去！”我远远地朝他们声嘶力竭地大喊。但嘈杂之声此起彼伏，他们如何听得到？

如此五十余人悍然冲入千余人的黄巾部队中，那定然是有死无生！果然，不一会儿，涿郡义兵便被反应过来的黄巾义兵团团围住。冉路，子回，颜予，曾鲤，各自带人面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与黄巾贼寇浴血厮杀，形式危在旦夕。

好在片刻，又有一支五十余人的部队悍然冲入敌阵，与黄巾义兵厮杀起来。为首一人正是关羽。

我的心情焦虑万分，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战场。连城下的黄巾军就要从我防守的那块地方攀上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张飞！小心！”耳旁似乎响起了木灵芝的惊呼，也许是吧，我想着。

我的余光似乎扫到木灵芝抢过我手里捧着的石头，将我面前攀上城墙的黄巾士兵砸下城去。她不是说不杀人吗？

还重要吗？

我想到，

还重要吗？

还重要吗？

一切

还重要吗？

不重要了。

远处我看到，数把长枪刺穿了子回的身体。

“子回——！”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全然不在乎此时此刻是双方的生死关头。我瘫坐在地上。

“嗷——”我嚎啕大哭。多年的手足兄弟，在我面前被长枪穿胸而过！我只觉恨意在我胸中涌然而生！心中充满了绝望。

为什么？我问自己，也问苍天。

我们不曾杀害过黄巾贼子一人。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木灵芝呆立在原地，惊愕道：“不可能！不可能！他们怎么会死！”

泪水不住地流淌，我突然抄起铁枪，一跃翻过城墙。从云梯向下，半爬半跳。

“啊！！！！！！”我大声吼着！黄巾贼，我和你们拼了!

“黄巾恶贼！你张飞爷爷来了！我杀尽你们这些混蛋！”

黄巾信徒见我突然从天而降，不由纷纷一愣，便围了上来。

我的心中只有杀意。我一定要冲过去！就算死，也要和我的手足兄弟死在一起。因为我知道。如果不是我在城里，他们断然不会如此前来冲阵。

想到此，心中又不由一热。全然不顾面前有多少黄巾军，只是挥舞长枪疯了一般刺杀。我的心中的恨意似乎要冲破我的喉咙，杀意像是要在我的胸腔里炸开了一般。这种愤怒让我痛苦无比，每当手里的长枪将一个冲上前来的黄巾贼刺得对穿，我便真真实实地感受到恨意少解的畅快。

倒在我身后的黄巾士兵越来越多。面前的黄巾义兵终于面露惧色。我怒嚎着向一名黄巾兵卒冲去，那名士兵见状，吓得夺路而逃，全然不顾身后军官地喝止。对阵厮杀，一人败逃便会产生连锁反应。只见黄巾信徒纷纷后撤。

那就是黄巾军的将领。就是他领人来攻城！如果不是他，子回就不会死！“嗷！！！！！！！！”我怒嚎着向那名将领冲去。黄巾义兵纷纷避让。那名将领见状慌忙举剑应战，但我对他的剑不闪不避，只是借着冲力一枪将他钉死在原地。身旁的黄巾兵士无不变色，城墙上传来军民欢腾之声。

我却浑然不在意这些。

“颜予！”“曾鲤！”“冉路！”

“子回死了！你们在哪！”我一边将黄巾兵士赶退，一边呼唤着。

令我窒息的是，赶着蜂拥而逃的黄巾士兵，赫然在地面上出现了冉路的尸体，只见他身上到处是刀伤，手中紧紧攥着长刀，双眼挣得大大的，一幅死不瞑目的样子。

“嗯，哼——哼——”我的眼泪再次涌出。浑身不住地因啜泣发抖。

“曾鲤－”我带着哭腔喊道“颜予？－－”

突然，我的长枪几乎脱手掉在地上，只见曾鲤倒在不远处，右手已断，左手紧紧握着长刀，身披数疮，含恨而死。

“啊！－哈！－－啊！！！”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曾鲤断掉右手后奋力用左手掩护的正是子回的尸体，只见曾鲤虽然倒下，但身子牢牢地压在子回那身中数枪的尸体之上。

“呜－哇！!!!!!!!!!!!!!!!!!!!”我大声嚎哭不止。只觉天旋地转。胸中气血开始凝滞，头晕目眩不能视物。

“庄－主－？”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我回过头去，只见遍地的尸体之中，颜予正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颜予！”我激动的叫道，三步并作两步地从地上爬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才发现，颜予左手已断，腹部拖着一条长长地伤口，黑血触目惊心的浸透了他的皮甲。

“呜－”我趴在颜予胸前，眼泪不住地流淌着，哭道：“对不起！颜予！我的兄弟！....我的兄弟啊！啊！”

“哈..”颜予颤声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我哭着抬起头来。

颜予嘴角泛过一丝笑意：“本以为..攻其不备..谁知..”

“颜予...”我哭道。

“本想”颜予用尽全身地力气说道，“跟着..庄主..打..天下！”

颜予死死盯着我的眼睛，我满眼泪水地注视着颜予。

“庄主，真..英..雄..某.....”

颜予说道此处，眼中的神采陡然消逝，嘴巴半张着，不再动弹。

我傻傻地看着颜予的尸体，只觉得世上静悄悄的。

“不可能！”身后突然传来木灵芝的惊呼。“这不可能！”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昭风四杰！怎么会死在黄巾之役中！”

我回过头，漠然地看了她一眼。

“是因为我！”木灵芝说罢眼泪夺眶而出，“一定是因为我！”她啜泣道。“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回广平镇，而他们也不会前来救你！”

“都是因为我！！！”木灵芝声嘶力竭地喊道，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呜－－”她哭着转身向着林中跑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树丛深处。

我木然地坐在地上，不知道她怎会把子回他们的死归结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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