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笑道：“看来冀州我是不用再去了。”
郭嘉笑道：“你在曹操手下做幕僚竟还想着去投他人，真乃不忠之人也。”
陈宫道：“哎，奉孝你有所不知。这身居高位之人一个赛一个蠢而无用。只有这个曹操还算是个能听懂人话的。我在他手底下赚点俸禄养家糊口也是迫于无奈。”
郭嘉笑道：“哦？我还不知道你。能被你评价为还能听懂人话的人已经很了不起了。这么说来，为什么不在曹操这既来之，则安之？”
陈宫道：“曹操，无义之人。我见他的第一眼便看到了他心中的恶。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穷凶极恶。当年我弃官随他逃亡，路上住在他伯父吕伯奢家中。他一时生疑，竟将吕伯奢一家全部杀死。杀光了人，才发现是自己多疑了。似这等禽兽不如之人。我岂可以之为主。”
郭嘉听罢眉头微微一皱，面色微变，然后喜道：“听上去像是个凶主，是我们鬼道的最爱！”
陈宫笑道：“黄老一门中，天道人数最众，然后是人道，然后是地道，至于鬼道似乎百年来你是唯一一个吧?”
郭嘉笑道：“是啊，自鬼谷子之后只有寥寥数人，很多道理都已经失传了，我还要从新悟起。”
陈宫道：“以你的才干，可为这鬼门一科重新开宗立派。”
郭嘉笑道：“如今大汉天子名存实亡。依公台之间，何人可得天命？”
陈宫道：“我于会灵山，观天悟道，每每见风云骤起，天昏地暗，冥冥不见天日。每每此时，必有微光隐隐现于天边，然后惊雷刹现，劈开浓浓黑云，降下瓢泼之雨，洗涤冲刷天下万物。然后暖阳复出，而天地间之净气重现。竟美于先。我一直在思考，何人乃天命之归属？黄巾之乱爆发之时，我本以为我已找到了答案，那个人似乎从天而降一般，每每只身一人突进于万军丛中，斩杀敌将如同探囊取物。我每每远远眺望其气质，料定救天下者必此人也。”
郭嘉笑道：“我知此人，莫不是有蛇阎罗美誉的张飞？”
陈宫道：“正是。”
郭嘉笑道：“莫不是陈公台认为武力过人便是天命所向？”
陈宫笑道：“虽然说起来，似乎不通，但的确如此。”
郭嘉笑道：“若如此，为何项羽输给了刘邦？若论作战之威猛，自有生民以来未有项籍也。”
陈宫道：“家师夜观天象，知天意反感人世间人之气过重，而天地之气难以通流于世间，故将派遣一集天地之气于一身者，伸张大义于天下，号令天下百姓克修天地之明德而后令天下大治而将明德广布于四海内外。”
郭嘉笑道：“你知道天地人鬼四门功课里面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天了。公台何不跟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陈宫笑道：“你知道，上苍从不抛弃我们，宇宙万物之运行皆包含着上苍之意。星空即上苍的文字，风声即上苍的语言。昔日刘邦，项羽俱占天时，而地理斗于人和。人和胜。而人之气顿盛于天地之间，地之气渐渐消散，天之气便随着地之气一同消散。人之气过盛，必会使鬼之气一同兴盛。而天下少了驾驭鬼神之气的天地之气，在气上便失去了平衡。上苍为令天地之气重新兴盛于人间，将喻明德于天下最威猛的战士。而我们天道一门智谋之士将以辅佐此人伸张大义为使命。”
郭嘉问道：“这上苍之意你们又是如何得知的？”
陈宫道：“我们的师祖曾经说过，星象是上天的文字。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只要抬起头来望向星空，便能通达上苍之意，与天交谈。只是无人肯真的用心去读。我师父修天之道二十余载，终于获得大成。这些便是他读到的上苍的话语。但二十年里，我师傅也只有那一瞬间是真正和天意相通的。大多时候和我一般只能领悟大约的意向。”
郭嘉问道：“这么说这张飞真的是天命之子？”
陈宫说道：“说来奇怪，我第一眼看到此人，断定必然是他无疑。可是后来，不知为何，我见他每每杀人似因怒而起，并非为救天下百姓。且下手残忍，毫不容情，有嗜杀之嫌。似此等令暴漫杀意充斥四体之人，如何是将明明德于天下之人？后来经过这虎牢关一战，我才明白，原来天命另有其人。”
郭嘉道：“正是，这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早已名扬天下。只是听闻此人先杀义父，又与董卓为一女子反目成仇。似此等反复小人，却是将明明德于天下之人吗？”
陈宫眉头微皱，道：“起先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吕布不知为何，初次见到我就对我礼敬有佳。我思考，难道天意过于深奥，我却看不出这吕布竟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能一眼便把我与常人区分开来？越想我越不明白，如何这样一个反复之人竟能明明德于天下。但是其武艺却是毋庸置疑的。那张飞的武艺我再清楚不过。就算是师祖都未必强得过他。这吕布竟能同一时间斗刘关张三人。我料天下武将再无能出其右者。若我师傅所言不虚，天命必在此人。”
郭嘉笑道：“公台向来通于天地之科，不通于人鬼之科，这见面相人之术，我自问强于你。这个吕布我见过。得出的结论和那袁绍差不多。叫做被俘斩首。”
陈宫惊道：“哦？何以见得？”
郭嘉笑道：“吕布此人，面相之间，似有骄傲之气，修行却极为不堪。有遂功名之欲，甚至也确实有些能耐。却毫无成就大业之涵养德行。这袁绍虽然色厉内敛又不识用人之机。但好歹也有我大汉男儿之豪勇仁德。昔日执剑与董卓对于朝廷，后身陷重围而不乱，能反败为胜。见到吕布，发现此人善变而无德，贪婪而无勇，暴漫而无恩，虽不曾害人性命，但是不知为何，其眼中有一种漠视生命之气，仿佛天下人在他眼里都已死过了一遍一般。似这种人居然能成为天下武将之魁首，我都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你居然觉得他能为天下伸张大义？公台若要投效此人，那真是一块美玉掉进了污水之中。我看定是你那师傅老的糊涂了，以为看懂了星象之语。不可信也。”
“哈哈。”陈宫笑道，“我师父，那是断然不会弄错。悟天道之人自古以来就为数众多，先贤比比皆是。传到这一代，已经很有造诣。如果师傅自己连看没看懂天意都不知道，那还研究什么天道。”
郭嘉笑道：“若不然，再设一赌局？”
陈宫喜道：“愿意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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