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冷冷清清的古城顿时变得热闹非凡。冷清时分有冷清时分的妙处,整日里乐得练枪打猎,思虑古今,平日里享受一下莺莺十分用心的按摩倒也过得滋润。热闹有热闹时的快乐,虽然木灵芝对莺莺这么一个从天而降的女儿依然不冷不热,但除了这一件小事,大家相处的当真无比融洽。
我原本还在为二哥与张角的见面感到担忧,谁知二哥一改当初年轻时那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傲慢,对张角童渊两位前辈无不礼敬有加。
赵云是一个与谁相处都很合得来的小伙子,几乎是刚见面,便与关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我们兄弟三人与子龙一起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拘束,以至于都想要和子龙称兄道弟,从此刘关张三兄弟变为四兄弟。但子龙却怎么都不答应,说论辈分是我的师侄,万万不敢乱了辈分。在劝说无效后,我总算和子龙妥协说不称兄道弟可以,他也不能老是张口闭口师叔地喊我,就叫我翼德就好。子龙立即回答说:“是,师叔有命岂敢不从。”让我差点一头栽倒。
当然,在古城居住的这么长时间里,最令我高兴的一件事,还是,木灵芝的归来。老早,我便交给了师侄子龙一个很小,但很重要的差事,去陪着莺莺耍练枪法。子龙义正言辞地告诉我,挑选兵器是一个人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不能因为自己擅长使枪,便要莺莺也去练习枪法。我便让莺莺拜子龙为师,为莺莺挑选兵器的事,自然也就交给子龙了。
看着子龙带着莺莺离去的身影,我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里,二话不说,与木灵芝拥吻在一起。千言万语在这一时刻显得根本不值一提,多么华丽夸张的辞藻,也诉不尽我的思念之情。
良久,良久,才从一发不可收拾的激情中冷静下来。我与木灵芝四目相对,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芝儿。”我揽着木灵芝轻盈的身躯温柔地说。想起当初在林中遇见她的情景,不由万般感慨涌上心头。十几年过去了,我们之间的爱情却依然烂漫,依然如此火热。此时的木灵芝先前的稚嫩与天真已经被成熟与妩媚所取代,不变的是那一双直达心灵的眼睛。
“夫君。”木灵芝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你骗我。”
我将她搂的更紧了些,“我何时骗过你?”
“你曾亲口对我说,要让我永远在你身旁。”木灵芝轻声说道:“你忘了吗?”
“是。我说过。”我有些惭愧地说,“今后一定做到!”
木灵芝的双眼渐渐有些变红,她强忍住眼中积累的泪水,强笑着说:“今后万万不可以在骗我了。知道吗?”
我顿时感到一阵心酸,连忙伸手轻抚她的面颊,望着她那不知因哭泣还是激动而显得绯红的面颊,我一时间万般感慨涌上心头,直感到大脑一阵空白。
木灵芝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我连忙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任凭她的眼泪打湿我的肩头。这么多年来的风风雨雨,我与她早已如同形影。她是我的妻子,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芝儿。”我心中如同刀绞一般“我此生再不会离开你的身旁。你是我心中的天!心中的地!我必将用一生去陪伴,去守护你,直到永远。”
木灵芝满眼通红,渐渐止住哭泣。她的神情变化万千,时而幸福,时而烦恼。终于,她似乎抛开了心中隐匿多年的羁绊,冲我露出了释然的微笑,默默地,她点了点头,神情中只剩下幸福的微笑。
“砰”的一声,我的肩头传来一阵剧痛
看着击中在我肩头,又反弹在地上的石子,我与木灵芝交换了一个眼神。张角,我心里想。木灵芝痴痴地望着地上陷入沉思。我轻轻抚了抚她的面颊,便转身走出门去。
大贤良师张角,正坐在高高的衙门楼子的顶上。与往日的嬉笑随性不同,他的面容严肃而冷漠,不带有一丝一毫的心情。
我默默地纵身爬上墙头,翻上屋顶,与张角并排而坐。这里的视野很好,可以将整个古城尽收眼底。远远的,是一望无际的树林,山峦,与溪流。美不胜收。
“你是个天生慧根的人。”张角冷冷地说“从你见到我便跪拜,认下我这个师父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都已经看出来了。对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贤良师依然目视远方,并没有丝毫看向我的意思。我心中升起一阵复杂的心情。
“是。”我回答道。
“说说看。”张角依然没有看向我,目视着远方说道。
我叹了口气,强忍住不让自己因激动而颤抖。我看了看张角面无表情的脸孔,良久。
“其实我早就应该死在广平城下了,对吧。”我强忍住心中的激动,终于说出了这一句话。心中巨大的压力一扫而空。我渐渐恢复了平静。张角依然没有看向我。我只好自顾自继续说道:
“虽然那时我的枪法进境大有提高,但是依然不够火候。万万不是黄巾信众的对手。”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张角“只是兄弟命丧敌手,我早已万念俱寂。只抱着必死的决心,要与黄巾信众同归于尽。
哪里知道每到关键处,总有人飞石相助,才使我每每从死亡边缘死里逃生。”
说罢,我一言不发盯着张角。张角缓缓侧过头来,脸上浮现出微微的笑意,似微笑,似满足,又似一望无际的凄凉。
“虽然有人飞石相助。你能从我黄巾信众之中斩杀将领刘辟,也已经是通天一般的神通了。”张角悠悠地说道。
我依旧等着,张角却再没有开口的意思。
“起初我以为是藏在大汉军队里的高人。”我只好继续说道:“只是沉浸在看到兄弟离世时,那种无尽的悲痛与愤怒中。我甚至都没有想去探查一下,这位几次三番救我于危难中的高人究竟何许人也。直到后来,我越发地感到疑惑。”
我再次回过头,看向张角,只见他已经转过头去,依旧悠然地望着远方。
“太行山下的一仗,是我自广平镇之后第二次和黄巾信徒作战。”我继续说:“就像有人事先安排好的一般。那一战的对手,虽然不是太平道人拉去滥竽充数的流寇劫匪,但也武艺平平。记得当初,我一个人就刺杀了一百二十七名太平道信徒。
再后来是三里屯的一战,再后来是华林。我所经过的每一次战斗,对手的武艺都恰到好处地提升了一个档次。一连十余场战斗,我无时无刻不再问自己。这真的是巧合吗?”
我顿了顿,继续说:“终于,我的枪法大有进境。我所面临的对手也开始变成清一色的绝世高手。那些战斗,每一场都险象环生。我本该死在黄巾教众手下无数次了。只是每每到危难之时,我总是会被人飞石解救。我当时惊讶于这位大汉官兵中的高人竟然一直跟在我的身旁,却迟迟不肯露面。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这位高人有着调遣黄巾军精锐部队的能力,我才猜到,他不是别人,而是那位头裹黄巾的老者。徐州城下,亲眼见到您瞬息间飞石击毙十余名陷阵营兵卒之后,我的猜想才变得确信无疑。”
我止住声音。张角默默转过头来。
我的双眼开始变得红润,泪珠一颗一颗地落下。
“为什么要救我!”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十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疑虑与苦闷终于随着这番叙说而释放。
“你叫我师父。”张角缓缓地答道,“还不明白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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