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说服刘备和关羽带着赵云,陈到,周仓,廖化四员武将,和糜芳,简雍,孙乾三位徐州文士,一起拖家带口不远千里,来到了如今天下最为富足的荆州。荆州地界历来远离战乱,国富民达,兵甲装备精良,且地理位置又恰恰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此,我们并没有去投奔远在巴蜀的刘璋,也没有去投奔江东的孙权,而选择了荆州作为自己的立锥之地。
而如今,我们不止有子龙这样一位白马义从,刘备的旧相识陈到也随着我们一同来到这荆州。说起陈到,那是个很有趣的小伙子。平日里并不爱说话,哪知动起手来武艺竟也非同小可。可以看出,刘备对此人非常信任,其信任程度,甚至高于赵云。或许,一定是我想错了,有的时候,我竟感觉,刘备对陈到的信任还要高过我和关羽二人。
张角和童渊二位师徒也在古城与我们分道扬镳。我并不知道他们的去向,只知道这个为我牺牲无数黄巾信徒生命的大贤良师自起义结束后便做了道士,道号左慈,从此浪迹江湖,不再传道施教,不再治病救人,乐得逍遥自在,无欲无求。至于童渊师兄,也厌倦了世间的征战与疲惫,带着他的家小回到他当初参天悟道的灵山上隐居去了。从此一别,想是此生再相见。每每念及此事,我心中不免总会感到阵阵伤感。
大师兄童渊是天下少有的得道之人。事实上,从交谈中我感觉到,枪神散人对于武学的造诣远比我想象的要深。我不知道童渊年轻时究竟是怎样枪法登峰造极的高手,只知道与童渊相处多日,他又教会了我许多以前从没有接触到的,枪法的上乘境界,让我的武艺和道行又上一层楼。
至于大贤良师。我一直没法忘记与他告别时的情景,更无法忘记他临走时对我说起的那句让我震撼无比的话:
‘小心刘备。也许是我多心了。但是小心为上。’
小心刘备?小心什么?每每想起大贤良师提起的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我就感到心情无比复杂。我曾经预想过各种大贤良师张角在告别时会说的话,却万万没有想到,与徒儿最终别离之时,他唯一要叮嘱我的,就是这个?
如果换了随便另外一个人,我一定会斩钉截铁地认定此人必是那挑拨离间的小人。只是大贤良师?他断断不是会信口胡说之人。有时候想起这句叮咛,我会感到毛骨悚然。十多年来,就算是身在万军从中险象环生也没有像这样让我害怕过。
我想起刘备在草料场救下我和木灵芝时的情景,想起刘备多年来对我的照顾与信任,想起大哥平日里尽心尽力的样子,想起他对百姓的仁德,行事的仁义。我想来想去也不明白,像我大哥这样连只蚂蚁都不会害的人,要我小心什么?有时候在刘备面前我会感到很愧疚,看着他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真诚,我不禁暗骂自己居然会生出猜忌之心。
“莺莺。”我对着正在一旁读书的张莺莺说。
“爹?”莺莺听到我喊她,连忙放下手中的书本,应道。
“去让林掌柜再去做一锅板面,给你几位长辈家里每家送上几碗。”我说道
“好嘞。”莺莺爽快地答道。
不一会儿,那熟悉的香气从远处飘来,当那红绿相间的板面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不禁吃了一惊。因为香气里,多了一种上次所没有的香气,牛肉的香气。我从店伙计手中接过筷子和勺子,先从热气腾腾的面汤中,舀出一勺,细细品味。正是比先前多出了牛肉的味道。我不禁面露笑容。店伙计看到我笑,竟也痴痴地笑了起来。这面汤的味道,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把耕地的牛杀了,你们如今怎么耕地?”我看着店伙计被汗水沾湿的长衣,看着他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问道。
“不碍事的,将军。”店伙计憨厚的回答,“俺们林掌柜说了,大不了,咱人去拉着犁。”
我不由放下筷子,心中感慨万千。起初刚到荆湘地带,刘表见我大哥刘备与自己同为皇亲国戚,便欣然接受了我们。但这里的一切,都让我十分地厌倦。刚到荆州城,我便深深感觉到了刘表治下政治的腐朽。刘表手下官吏掌实权者,要么是其亲朋,要么是徒有虚名的世家大族,刘表任人唯亲的特点显露无疑。
好在,刘表看在刘备与自己同为皇亲的情况下,把我们放在了他自己手下人人不愿意前往的北方小镇新野。拿人俸禄替人卖命,原本我们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我等拼死拼活与新野四面气焰嚣张的流寇浴血奋战之时,刘表手下官吏却只会一味地带兵安安稳稳地驻扎在江夏,襄阳等重镇,丝毫没有支援的意思。就连送来的给养都变得扣扣索索,大有一副任我们自生自灭的样子。
我和大哥他们在新野地带组织乡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新野方圆数十里的匪患解决干净。现如今只等着在东面剿匪的关羽回来,就大功告成了。
“莺莺,去告诉赵云,陈到。吃完了面,随我去帮乡亲们犁地。”我对一旁的张莺莺说道。她虽然不似我一酷爱这板面的味道,但也喜欢偶尔尝一尝那红红的辣椒。
“哦。”她应了一声,欢快地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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