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发现,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完整,这样纯粹的天,一点也没有被吞食,边沿全是挺展展的,紧扎扎地把大地罩了个严实。
有这样的地,天才叫天。有这样的天,地才叫地。在这样的天地中独个儿行走,侏儒也变成了巨人。在这样的天地中独个儿行走,巨人也变成了侏儒。
这是怎样的魔力,竟能把偌大一个世界的生僻角落,变成局限一人的天地。
龙阳真人那褪去的青衫下,究竟藏着什么样的法术?
而此时主导这一切的龙阳真人却一脸疑惑地看着吴业。因为被困之后,除了一开始的吃惊之外,这小子既不吵不闹,也不大吼大叫,还垂着双手,一脸痴痴地抬头漫望。
至于为什么是垂着双手,因为在龙阳真人的眼皮之下,吴业很随性地将剑杵在了一旁。这小子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吗,你这架势是要顿悟啊。
小子,等等,你有没有搞错,你不是真的要顿悟吧。
龙阳真人所猜不错,吴业确实悟了。周围很静,吴业的思绪也如眼前的天地一般明净。
入道以前,我所幸有这样的缘分,在黄昏的江船上仰望帝都的城,顶着浓冽的秋霜登临封禅的天台,还在一个冬夜听远山深寺里的经纶。
而我的周围呢,人头济济,差不多绝大多数人的心头,都回荡着几许不必引述的哲理。人们寻智慧,更寻生活。
我曾以为,我修道,是为了我的童年,为了过去的历史,为了许多无法言传的原因。
待到年长,自己有足够的脚力之后,才意识到,有些东西,这种本能,这种焦渴,早已在心头自行搭建。
一声剑鸣从吴业体内铿锵而起,声音辽远而又深沉,像是发自大地的肺腑。龙阳真人隔空俯瞰,吴业的中心处好像有万条蛟龙翻滚,漩涡团团。
一点一点的皱纹圆如铜钱,乱如海藻,在苍茫的雪域世界里开始波澜如潮。吴业双手举起手中的长剑,携带着风的呼啸,激流的冲撞。
此刻,雪域世界里的天空昏暗得像一面积满尘埃的镜子,龙阳真人预想中的最坏的情形终于出现了。
透天的剑气终于化作了一片片的浪潮,向四面八方伸张开来,好像有一种生命力在不断扩展。
剑意正盛,既望不到剑外的青天,也看不见剑外还有别的世界。
良久之后,天地终于恢复了起初的平静,原本灰暗的天空,愁云一扫,变得澄清见底,翳障全无,不过周遭随意可见的残破景象,无不在提醒众人方才正经历了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
龙阳真人看着手中被震散的扇面,不由一阵苦笑,不过却没有急着去修理手中的宝扇,而是几个飞跃,来到吴业的近前,因为吴业此时的状态确实很糟糕。
浑身衣衫不仅破碎了大半,脸上的神色更是暗沉如金。龙阳真人上前为吴业掌了掌脉,发现其并没有大碍,稍稍松了口气。
还未等龙阳真人开口,吴业便先行说道:“此番斗法,是掌门师兄胜了”
话刚一说完,一口郁积已久的鲜血便从吴业嘴里喷薄而出,将其胸前染红一片。气血回流之后,吴业的脸色这才好转了起来。
“竟然师弟破了我的界,那便算师弟赢了。”
“掌门师兄说笑了,方才那一剑是机缘巧合之下,出乎我所预想的超常发挥,就算此刻让我重新来过也未必能再斩出一次,况且此剑之后我已无余力再战。说来还要多谢掌门师兄助我突破到筑基大圆满。”
“师弟无须客气,既然如此,那就算做师兄的胜在修为厚一点,多吃了两年白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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