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确实有托梦的能力。”麦大娘对琉凌道：“你可有那位吴总管生辰八字还有他日常使用的物件，若是有，我便能把他的魂魄召回。”
琉凌无奈地摇头，缓缓将目光移向地上空白之处，用略略发颤的声音道：“其实，我宁愿相信昨夜的梦境是假的，可吴总管在梦中所言句句合情合理，我从来没有做过真么真实的梦，真实得让我心慌。”
“是真是假，道梦中所言之处一探便知。”麦大娘当机立断，对身旁的野猪将军道：“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把两位恩公带瓜州城边境，你可愿意？”
野猪将军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吼哧吼哧叫了两声。
古人云：外表越是强悍，内心越是温柔似水。
野猪将军一日一夜不眠不休，顺着丛林山脉将二人送到瓜州城边界之后，竟流起了依依不舍的眼泪，嘴角弯弯下垂，咬着厚唇对地低吼，
相较于琉凌的冷漠，墨玉显得重情重义许多，他拍着野猪将军的厚厚的肩膀：“兄弟，别难过，咱有缘再见。”
直到野猪踢踏的蹄声消失在丛林之中，琉凌才嘟着嘴，露出要哭的表情。
这短暂失控的情绪，立马被她用僵硬下沉的嘴角掩饰。
墨玉忽然想，如果有天两人到了分别的时刻，不知这个铁石心肠的姑娘是否会掉下半滴眼泪。
想到这里，他的胸口又一阵沉闷，遂没好气道：“好了，这里就是瓜州城边界了，你要找的东西在哪里？”
“在马道尽头的边界线，从左往右数，第十棵榕树下。”琉凌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轻轻道：“真希望那里什么都没有。”
两人并肩行走，越是靠近边界，眼前越是一片混沌。
以那条横贯地平线的红线为分界，一边是青草马道，另一边则是一片混沌漆黑。
“别过去。”见墨玉好奇地要用脚踩踏边界，琉凌拉住他，严厉呵斥道：“那边现在已经属于魔界了。”
“他们施了什么法术，怎么阳光都像是照不进去了一样？”
“你不知道吗？”琉凌道：“他们每占领一座城池，就要花两个月的时间，彻底把地界转化为玄界，人族一旦置身玄界之中，不出半个时辰便回精神错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么狠！”墨玉收回脚，啧啧叹息：“那你们人族岂不是永远要不回瓜州城了？”
“不会的。”琉凌的声音深沉却坚定：“一定有办法的，总有一日，魔族要加倍奉还属于人族的一切。”
“等等。”琉凌停下脚步：“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墨玉努力回忆着：“我说你们要不回瓜州城。”
“你说你们人族要不回瓜州城！”琉凌瞪着他：“你说你们人族！”
“有什么错吗？”墨玉耸耸肩：“我可没说过我是人。”
琉凌有种受到奇耻大辱的感觉，自己日日与他朝夕相处，竟然连他是人是妖都不知道。
“说吧。”琉凌双手抱在胸前，摆好兴师问罪的架势：“你是什么妖？”
“我也不是妖。”墨玉坦诚道：“本来嘛，我也以为自己是人的，可是人应该有影子的吧。”
琉凌朝墨玉懊恼的眼神看去，才发现地面之上只有自己的影子，在艳阳下显得孤单落寞。
非人非妖，又没有影子，琉凌背后发寒，她伸出右手食指，缓缓地，向墨玉的脸搓去。
“好冰啊！”她的手指一碰到墨玉的脸，便弹了回来，同时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你是鬼魂！”
“大概吧……”墨玉对确认自己的身份并没有多大热情，这点在琉凌看来，便是他智力受损的缘故。
鬼！琉凌敢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鬼！
这要感谢她最崇拜的父亲洛裴大将军，他从小就爱逗她：“你再不乖，就把你送给鬼叔叔！”
“你……你……你……不要靠近我！”琉凌逃也似地向后退着，一不小心跌到荒草地上，惊魂未定。
“过来啦，我又不吃你。”
“我不要！”
“过来。”
“不要。”
墨玉无语地摇摇头，转身点着身后的榕树：“一棵，两棵，三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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