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盏茶时间,小鱼觉得哭声小了很多才略微重重地放下茶杯,“砰”惊醒了一众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人,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的~
小鱼直视碧儿问:“那些话是谁教你的,或者说是哪听来的?”
碧儿神色慌张地看着婉儿,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婉儿温柔地轻轻按抚她说:“乖,你只要把上次在花园听到的话告诉小姐就好了,小姐是好人,不会怪你的。”说着还满是期待地看着小鱼,眼中透露出“小姐,你快说不怪她啊”的信息。
小鱼扑呲一笑,配合地说:“碧儿乖,我不会怪你的~”
碧儿喏喏地说:“是听小路子和芬儿他们说的,他们说如果不是袁老爷逃走,家里不会死那么多人。”
小鱼愤怒地笑了,讽刺道:“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本就是个命都卖了的奴才,还敢说主家是非,本来还想一个人送个十金让他们体面的还籍过日子,如今看来这些人都是留不得了。大成伯伯,你务必把这群人都给我揪出来。”
碧儿看小鱼凶狠的样子吓得飕飕发抖,婉儿也是一副精神不定的害怕样。
小鱼嘲讽地看着婉儿说:“婉儿也是那么想的吗?”
婉儿紧张地摇头否认,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唯诺着说:“小姐,我没有,我怎么会那样想。我~我~”没说几句又哭上了。
小鱼心叹:真是遇上极品了。回头对懵懂不知的文巧说:“巧姨,你跟牧叔都是老实人,怎么会生出如此有心机的女儿的?不过,你们还有一点很像,都挺会哭的,你是动不动真哭,她是时不时假哭。”
小鱼这话一说,大家都惊诧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小鱼笑着对康哥儿说:“你也看了半天了,有什么想法不?”
康哥儿悠然地拍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漫不经心地说:“碧儿天真无知,巧姨毫不知情,嬷嬷心中有数,成伯一知半解,顺子实属同谋,婉儿罪魁祸首。”
婉儿吓得也不哭了,争辩道:“我没有。”
康哥儿冷哼一声道:“别否认了,没意思。在碧儿摔盘说话的时候,你明显意外多一些,却没有惊讶,转身出去追她时,唇角掩不住的笑容首先出卖了你。回来后,时不时用鼓励的眼神看着碧儿,你想鼓励她做什么呢?你说‘在花园听到的话’,明显这些话你也是早知道的。听到成伯说出身世,哈,那表情可是太精彩了。怎么,如今知道顺子脱不了奴籍了,想法有没有变呢?或者说又有什么新的打算了?”
顺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希望她给个答复,可婉儿只是涨红着脸,一言不发。
文巧今日似乎是要把这辈子所有眼泪都流光了,她瞪着她那红肿虚浮的杏眼不可思议看着自己的女儿。
婉儿看大家都用异样眼神盯着她,毕竟是个十五岁涉世未深的女孩,绷不住一下子推开碧儿,神情激动冲大家喊到:“你们为什么这样看我,我没错,娘,我们明明可以拿了钱过自己的好日子,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干伺候人的活,要不是你死心眼,我也不会想法子挑唆碧儿,祖母说了,出去我就是小姐,也可以使奴唤婢,我只想过好日子,为什么不可以。”
文巧沙哑着说:“原来是你祖母吗?”
顺子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到婉儿身边,深情期待又紧张地问:“婉儿,我如今是脱不了奴籍了,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婉儿闪烁着目光,“我,我”半天也没有说出个说出个所以然来。
顺子从期待到失望最后心凉地说了句:“是啊,你都要去当小姐了,怎么还会嫁给我这个奴才。”他自嘲又凄凉地笑了笑,转身跑了出去~
碧儿激动地抓着婉儿的手质问:“姐姐,你答应过嫁给我哥的,你怎可以说谎反悔。”
婉儿生气地扳开她的手说:“你走开,这个家里我最烦的就是你,整天一副天真烂漫的蠢样,我娘还最疼你,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你,连我这个女儿都得靠边站,凭什么?娘,我反正是要拿十金和祖母叔叔他们出去过得,你呢怎么说,跟不跟我走?”
文巧自己心力交瘁,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绝望地看着婉儿说:“我不会走,我是小姐的陪嫁,永远都要守着小姐。”
婉儿面目可狰地叫道:“果然和祖母说的一样,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嫁给了爹也不会为爹打算,早先如果求了你的好小姐,让爹留在家里做管事,爹也不会早早死在外头~”
大成讽刺地说:“可你别忘了,你们一家也不过是没有自己姓的袁家奴才,主家要你死有一百种法子,还让人说不出错来。你以为事到如今你们一家还想安然无恙地拿钱走出袁家大门吗?”
婉儿被吓呆了,全身发抖,害怕地想起自己刚刚忘形了,怎么把心里话都给说出来了,也许是平时装太久了,突然被人识破,积压在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激发出来收都收不住,如今一听大成的话反应过来,她跪下一把抱住文巧的腿哭道:“娘,娘,我错了,我刚刚肯定是被鬼迷了心窍,你给小姐求求情啊,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儿,你这么忠心,小姐不看僧面看佛面,肯定会听你的……”
文巧只是默默地慢慢流着她快要流干的眼泪,内心一片悲凉凄惨,她不知道怎么办。她与文灵都是孤儿,六岁时被选到小姐身边,那时文灵十二岁了,已经在小姐身边有四年,她去时什么都不会,是文灵手把手教她的,小姐也和善,就是洒了水,摔了杯也从来不会打骂。文灵很能干有主见,有她在前,她只要跟在文灵后面就行,这么多年朝夕相处的感情,真的是就算结了婚,小姐,文灵还是排在丈夫前面。小姐不知所踪,文灵去世,她的世界崩塌了,那嗷嗷待哺的小女孩成了她那时忘却害怕彷徨努力生活下去的理由和动力。而对于自己的女儿她真是觉得惭愧,由于要照顾小姐,女儿从小跟着她祖母的多,后来因为碧儿小,女儿已经五岁了,平时确实偏疼碧儿。她没尽到教养之责,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她呢~
小鱼听着那些话,顿时觉得吃了苍蝇般恶心无比,这算是挟恩图报吗?不过,还被她说对了,有文巧的情分在,确实不会拿她怎样。
小鱼右手轻扣桌面,颦眉思考了一会,最后决定找出所有对袁家有不满的人,这些人不能放出去,买个庄子干苦力去,袁家白养了他们十年,还没个好了,既然是奴才,总要体现奴才的价值,婉儿就去当监督,好好看看奴才该是个什么样~
次日,康哥儿带着家中房契地契等和大成一起去县衙重新办理登记,回来后就一头扎进了藏书阁不出来了。
而小鱼忙着整顿家事,除了找出对袁家有怨的三家十八口人拘了起来,还送走了三十五个拿金还籍的,当然也召开会议坦言他们犯的是什么事,告诫还籍的众人,既已拿钱出府,就闭紧嘴巴好好过日子,不要传出关于袁府的任何人和事的闲言碎语,对于忘恩负义的人,就算出了府,也别以为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留下的人都是些老实本份的,小鱼根据简历重新分配了工作,二十九个人,足够了,她和康哥儿不会久待。
家中的铺子田庄大多都拿回来了,还有一些被人先占了,县衙管事建议另外划等价的地或铺子。小鱼想了下要了三座大山,种植果树花卉,这事全全交给了小良子和小顺子,小顺子自那日以后人沉默了很多,可是也踏实了,认清了现实,日子总要过下去,他找到小鱼,表明自己会忠心袁家,好好干,小鱼也给了他机会。小顺子本性不坏,人也聪明机灵,加以磨练,以后必是可以接他父亲的班的。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由于大成与衙府登记田庄事宜的管事认识,又特意拜托不要把袁家小主人回来的事散布出去,毕竟袁家老一辈已经去世,而小主人还小,日后还不知如何。就这样,袁家的事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并没有声张开来。
小鱼除了每天安排事宜,就被林嬷嬷逮着学习礼仪和一些人情世故,当然还有珍娘青丫头两个陪练。嬷嬷知道小姐迟早会走,于是教的异常严格紧凑,恨不得把自己所学一股脑灌输给小鱼,让她立刻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小鱼虽然嘴上叫着累,可是学习的时候却非常认真,她知道这些学着都是对自己有益的,技多不压身嘛~
转眼一月已过,袁府外三辆马车,小鱼进入慈荣堂就看到大成与一个中年男人抱头痛哭,定眼一看,小鱼虽然印象模糊了,也知道这是小成叔叔回来了。
小鱼面带笑容,步履盈盈走近脆声唤道:“小成叔叔。”小成激动地擦擦眼泪,颤抖着嗓音叫道:“小姐~”忙拉着一旁女子孩子给小鱼叩头,小鱼上前一步虚扶一把直说免礼。余光看到一旁有个中年管事样男子和后面一个小厮并没有向她行礼。小鱼不动声色,暗暗猜测来人身份。
这次小成一家都回来了,还有一个是大成的大儿子,十年前跟着小成去皇城历练,如今已有二十了。小成的妻子以前是娘身边的二等丫头文佩,女儿萱儿十四岁,目光清澈,笑容恳切,做派规矩,看来不会是第二个婉儿,儿子虎子八岁,真是个虎头虎脑的小子。大家一通介绍,小鱼就让佩婶带着几个小的下去休息了。留下大成小成和两个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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