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花重看着眼前的景象完全懵了。
懿德堂右手边的那个位置,她在凌家那么多年,都没见人坐过。那个在大户人家象征着长序第二的位置上,现今竟然坐上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我要吃椰子盏。”
“快快快,快让厨房去做。”凌老爷听到要求,赶紧挥手指示下人去准备。
苏久夜又吃了几颗腰果,这才想到转过头,看向了一侧的凌花重。“哟,妹妹。”
双目对视的一瞬,凌花重手中的湖田影青水滴壶“啪嗒”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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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的另一边。
江临照被母后狠狠地训了一顿,又罚他在奉先殿跪了两个时辰,等他出了宫门,都日暮西山了。
原本约了孟辰初谈事,如今早已过了时辰。江临照想着去相府找他,顺便看看出云,却吃了个闭门羹。
以封相的资历,自然不必对他有所讨好,府里的下人对他也就没有其他人那般小心怯懦。只道孟将军不在府中,封小姐有病在身,不便见客,便毕恭毕敬地做出送客的手势。礼数看起来周全的很。
和那个慕容恪一个德行。
江临照虽有些恼怒,也不好发作。
他只得揉了揉酸乏的腿,策马去城郊的兵营看看。自打京兆府的人进了听雨楼的门,这日子,便一刻也不得安宁了。
已是日暮黄昏的时辰了,却因为落着薄雪,那金红的暮色没了往日里的暖意,反倒因为天色的昏暗,愈发显得寒重起来。
但远远望去,军营里的兵士们依旧好整以暇的列着队。见着江临照进来,也不待他问,守门的侍卫便立刻道:“世子殿下,孟将军在轻骑营。”
江临照又看了一眼整齐列队的士兵们,点了点头,便策马去了。
一进了轻骑营,马还没交给马倌呢,江临照就见着点将台上,诸将围在慕容恪身边,听他布置着什么。
他这才定睛看了看慕容恪,原来他今天并没有穿上次那一身白衣。而是一件浅鹅黄底子的织锦缎袍子,上头以银丝线绣着暗花,金丝嵌着团云图样。虽然远看过去是一身干燥单调的白,但近了看,那富贵容姿一点都不输王公子的气度。
果然当得起太原王的名号。
可接过令才几个时辰,便跑军营里点兵来了?这太原王可真心急。
江临照本就积了一肚子的怨气,再看到孟辰初也跟在一处听得认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他手里没有兵权,所谓世子不涉军政,只修文德,他跑来军营实际是坏了规矩的。平日里众人敬他是世子,自然不会瞎碎嘴什么。但若被慕容恪拿来做文章,便又多了一桩祸事。
江临照没办法,只得躲在马倌身后,低着身子随他走过校场,去马厩里待一会。
等到慕容恪折腾完,天色都已暗了。将领们带着自己的营队各自散了,军营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孟辰初一进门,就是一脸的唾沫星子。
“他慕容恪这是要反了天了啊,兵符在手里还没拿热呢,就拿出来显摆。要显摆不会明儿一早再来啊,大晚上的让不让人吃饭了。”
“让让让,”孟辰初在一旁的铜脸盆那洗了个脸,对跟在后头的副官道:“快快快,赶紧给世子殿下传膳。”
军营里的伙食有酒有肉的,比宫里那些看起来精细,实际上都是假装饰的菜色,要更合江临照的胃口。再加上没有宫里那些每个菜最多吃三口,开席前必须等宫女试毒之类的繁琐规矩,若不是有家宴,江临照便时常来孟辰初这蹭饭,在轻骑营里,也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那副官得了令出去,屋里便只剩他们二人了。
“你怎么回事?”孟辰初一走进江临照便捂住了鼻子。
“还不是为了躲那个慕容恪。”江临照没好气地说,“去马厩里躲了一会。”
一向不苟言笑的孟辰初突然“噗嗤”笑了出来,“你这回还真是遇到对手了啊。”
“有什么好笑的。”江临照假意板起脸,“他说什么至理名言了,我看一个劲地在那点头。”
“你知道燕王给了他什么吗?”
“什么?也就五万兵吧,我猜。”江临照道,“虽说世人把南榆谷的兵法传得神乎其神,可到底没人见识过。况且他这么些年,也只是纸上谈兵,所以父王不会多给。但毕竟是与赵国这样的大国一战,也不能少了气势。所以我猜,五万,再加一个得力的副将。赢了最好,败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一蹶不振。”
“燕王是要给五万,但是他说三万就够了,于是……”孟辰初卖了个关子。
“你还真是,和苏久夜待了几个月,把她那套说话的伎俩全学会了。”
提起苏久夜,江临照心里头一阵失落,却很快被孟辰初的话打断了心思。
他说:“燕王给了他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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