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下山，穿过田野。
田间老农看他们破衣烂裳，又怜悯又嫌恶。
月娘心知自己常来偷地里的蔬菜稻草，有些不好意思。狗儿到是不知，只管同她携手而行。
两人一路走到城下不远。抬头一望，只见城门上高悬绍兴府三个大字，城门处几个兵丁把守，检查往来。
狗儿不急进城，打量片刻，把月娘拉到一旁，对她道：“月娘，我们现在要进城谋生。可城里人不像我们山里人实诚，心眼太多，会骗会偷会抢。所以从现在开始，你都别出声，装个哑巴，跟着我就是。”
月娘唯命是从，点点头，不说话了。
狗儿又把她头发胡乱扯了几下，散去发髻。月娘穿的都是他留的粗布衣裳，年纪又小。此时若不细细分辨，倒像是个庄户人家的俊俏男孩。
随后二人走向城门。入城需要凭引，狗儿苦苦哀求一番，兵丁们也有怜悯之心，听他口音，知道是附近贫家子弟，也就放了他们进去。
狗儿带着月娘，入城之后，先从挑着担子进城卖菜的老农嘴里问知雇工之所，接着一路赶去，到了一条临街小巷。
小巷中三三两两，已靠着好几伙壮汉。这些人平时以短工为生，整天就待在街上，等着主顾们来找。时间久了，约定俗成，都聚在这一条巷中。
二人到了此处，不敢惊扰众人，找个墙角远远蹲着。
壮汉们见他们年幼瘦弱，甚是不屑。
其中一个衣着较新，身材魁梧的扫二人一眼，吐一口嘴里草根道：“呸，两个小鬼头，来此做甚？插个草标，卖到大户人家当小厮，岂不更好。”
旁边一名壮汉也附和道：“嘿嘿，陈三哥说的是。这么干巴，想必没人雇他，只是白站一天。”
陈三轻蔑的转过头去。
这十多名壮汉聚成几堆，又各扯些乡里琐碎事情。
狗儿蹲在墙角偷偷打量众人，不敢多瞧。月娘也牢记狗儿吩咐，默不出声，紧紧的靠在他身边，牵着他衣角。
二人一直蹲到中午，盯着街上人来人往。行人虽然不少，却没半个来找雇工。
陈三等人等的不耐，渐渐骂骂咧咧起来，不再闲扯，取出些饼食吃了，靠着墙壁养神。
狗儿与月娘见众人还在等待，也忍饥挨饿坐在地上。
转眼过了午后，日头西斜，怕是没人再来招短工了。
陈三等了一天，等的火起，终于大声骂道：“他娘的，平日里早有人来了，今天真是邪门。城里的老爷、管家们都死光了吗？”
他心中不满，骂完转头，看见狗儿二人瑟缩模样，不由的更为恼怒。
众壮汉也都面色不善，狗儿不敢抬头多瞧。
但他畏畏缩缩的，陈三还是看见了他，心中迁怒，走了过去，抓住他衣襟，一把将他提起，按在墙上，大声骂道：“呸，都是你这小崽子，丧门星。害得主顾们一个都不来，兄弟们喝了一天的西北风。”
众壮汉也围过来，异口同声的叱骂，“是啊，是啊，就是这狗崽子来捣乱！”
他们借机出气，巷中顿时一片聒噪。
月娘吓的缩在一旁。狗儿低声下气道：“大哥，大哥，我们只是来坐一会儿。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听他哀求，陈三岂肯罢休，厉声道：“哼，还想开溜，让三爷找找，身上有几个子儿，哥几个分了，够一天伙食，就饶你们一命。”
说着哗啦一声撕开狗儿衣襟。
但把他按住墙上摸了半天，却一个铜子没有。不禁怒道：“呸，你这穷鬼，身上竟半文钱没有，原来真是给咱招穷来的。好晦气。”
又骂道：“来啊，兄弟们，好好的一人揍他一拳。就当把今天的力气卖了。”
月娘听了顿时吓一跳。壮汉们却纷纷叫好。
陈三先呼的一拳挥出，打在狗儿脸上。
狗儿猝不及防，啪的一声，苍白面颊肿起半边，吐出满口鲜血。
他只是一介瘦弱少年，哪经得起成年壮汉如锤铁拳？
但强忍住没叫出声，只是用袖子擦了下脸。
月娘看着担心不已。众人却不管他是否硬气，只是你一拳我一脚，或轻或重的向他招呼过去。
乱拳如同雨下，狗儿落在地上顶住拳脚，张开双手把月娘护在身后。
没一会儿，众人虽留着气力，未取他性命。已将他打的鼻青脸肿，靠在墙上满面血污，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陈三打了几拳，看他还能支撑，心中余怒未消，又伸腿狠狠的踢他小腹下身。
要害受创，狗儿顿时脸色煞白，“啊呀”一声痛的叫了出来，而后全身颤抖，咬牙忍住，仍护在月娘身前。
看他坚韧，陈三又挥起拳头，要在他脸上再来一下。
月娘一直躲在狗儿身后，缩在墙角，此时再也看不下去，大声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
说着焦急的往前道：“狗儿叔，你没事吧？”
听见她开口说话，狗儿心里顿时惊惧万分，却因为身体受创，痛苦的说不出话，只好勉强回头直打眼色。
听到月娘清脆声音，陈三不由的把拳头收了回去。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呵呵淫笑道：“哟，原来是个妞儿。那好，来、来、来。陪哥几个好好玩玩。就饶了他。”
说着，捋起袖子，做个手势。几名小弟便冲过去，要把月娘拖走。
月娘懵懂无知，还以为有一线生机，抬头呆呆瞧着走来的众壮汉。
狗儿心中一沉，鼓足力气向陈三等人厉声喊道：“别碰她！有本事冲我来！”
但壮汉们岂会听他的？一起轻蔑的看向他瘦弱样子笑笑，走了近来。
狗儿扑上去撕打，却人小力弱，被他们一把推开。
苦力们身材高大的走来，月娘顿时吓呆，被两名壮汉抓住胳膊轻易拖走。
狗儿见状，又痛又惧，颓然坐倒于地。
看他无力反抗，陈三邪邪一笑，嘲弄道：“呵呵，别着急，等爷几个乐完了，就放了你们！”说完转身就去扯月娘衣服。
月娘正呆呆跪在地上，看见他粗壮大手伸来，吓的捂住弱小身体，发出一声尖叫。
狗儿心中怒极，趁其不备，猛地向前扑去，一拳砸向他陈三脑。
陈三猝不及防，刚沉浸在淫笑中，只觉脑袋后一阵剧痛，望前一扑，险些栽倒在地。
惊怒之下，转身喝道：“好啊。真是不怕死。看老子今天不要了你小命。”
说完飞起一脚踢在狗儿胸口，狗儿倒飞而出，撞到墙上，差点背过气。
月娘吓的连哭带叫，要去抱他，却被几个壮汉牢牢抓住，拖到一旁。
她哭喊的厉害，巷外街口走过的行人，看见这些苦力们打斗，却没人敢来劝阻，纷纷加快脚步，避而远之。
陈三又冲过去拳脚相加，狗儿一缓过气来，也疯狂的扑上去又撕又咬。
两人拼死恶战，虽悍不畏死，但狗儿气力、个头都远不如人。没抓几下，咬了几口，就又被陈三踢翻于地，踩在脚下。
陈三得胜，踩着狗儿稍一喘息，对旁边众人道：“按住这小子。等我先去乐一下。再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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