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既定的半月考察期快要到了，局里分配的考察任务也基本完成，但是，赵虹的自己还有个考察数据没有进行。

赵虹拟定的硕士论文主题是“腐泥煤的成因分析”，她需要第一手材料，就是现腐泥煤与腐殖煤是否是一起生成？——这需要现场查勘；还有就是从此地腐泥的确切成分来推断煤炭形成期的植物种类——这需要获取样本。煤的成因分类主要成分为由高等植物生成的腐殖煤和由低等植物生成的腐泥煤，以及以上两类混合形成腐殖腐泥煤和腐泥腐殖煤、残值煤五大类。其中腐殖煤在煤炭资源中含量最高，站到95%，腐泥煤则很少，它常以薄层状或透镜状夹于腐殖煤中。腐泥煤的挥发分高，且氢含量高、焦油产率也高。所以腐泥煤具有较高的研究价值。但是，腐泥煤一般很少见到，只有在腐殖煤层的边缘，也就是煤矿的采空区才容易见到。

赵虹想到了塘村煤矿边缘的6号井里有个采空区工人刚刚撤出，支撑架还在。

一天，赵虹就约了郝方印协助她去6号井采集样本。郝方印知道采空区的许多安全设备已经撤出，那儿是比较危险的，就和6号井的负责人打了招呼以防万一。6号井井长对郝方印、赵虹印象不错欣然同意，还安排了两个有经验的老矿工带了大小风筒给他们协助。

郝方印、赵虹等一行四人来到采空区，郝方印和赵虹拿着钢钎锤子等工具抓住支撑架爬上采空区竖井顶部，寻找煤层边缘可能有的腐泥煤，两位工人则守候在下面竖起耳朵听着动静作安全保护。

竖井顶部的残余煤间杂着巨石在矿灯的光束里犬牙交错，阴森森的。郝方印明白，采空区的竖井顶部支撑已经全部撤除，这样的情况是十分危险的，搞不好，即使一小块煤或一块小石块的下落就会打破支撑力的平衡引起塌方，那样他和赵虹就可能被巨石煤块砸成肉饼。郝方印看准一片类似腐泥煤的贝壳断裂似的边沿就把钢钎插了进去，然后用锤子轻轻地往里敲击钢钎。随着锤子敲击着钢钎后部的震动，竖井顶部的坎子面上就开始所嗦啰嗦啰的往下掉碎渣。赵虹站在他的旁边仔细地查看几种煤类的结合，不时地用照相机拍下照片。

照相机的闪关灯一闪一闪，更显得井顶的黑色煤层呲牙咧嘴，想要随时咬人一口的样子。郝方印紧张地盯住竖井顶部，停下锤子用手使劲地抠那块锅盖般的浅灰色腐泥煤，但是抠不动。他只好再插进钢钎去使劲撬，只听到“噗呿”一声那块腐泥煤从煤块中被撬出来旋即掉落在底下。

郝方印还想再撬紧挨着的另一块浅灰半白有着奇异花纹的腐泥煤，却听见头顶上面响起了“咯咯咯”的巨石与巨石的摩擦声。他一下子惊得汗毛竖了起来，不好要塌方了。已经来不及细考虑，下意识地他就知道，如果他和赵虹去因为竖井的高度肯定会摔倒，就是算是摔不伤也来不及就地翻滚快速地滚出竖井底部，就算是他来得及，没有经验的赵虹也来不及，或许他们落在一起更会耽搁时间，一准就被塌方盖在下面。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把抱住赵虹猛地一跃，借着惯性两人就撞进了竖井侧壁预留的躲避区里。紧接着就听到呼呼隆隆一阵巨响，铺天盖地的煤块石块就从井顶倾泻而下——塌方了。井底下巷道里的两个老工人被忽然冲出的气流掀了个趔趄，反应过来就喊了起来“采空区塌方了，采空区塌方了。”

躲避区是竖井侧壁上挖进去的一个横着的四方空间，约有两三米见方。摔在躲避区地上的郝方印和赵虹吓得还没缓过神来，赵虹还趴在郝方印的怀中，郝方印也还紧紧地抱着赵虹。竖井上面的巨石呼呼啦啦的落了几十秒停住了，赵虹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还趴在郝方印身上，脸马上红了赶紧挣扎着爬起来。郝方印也不好意思地就地打了个滚。这时赵虹才发现，郝方印的后背上衣服被尖锐的石尖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她赶紧移过矿灯一看，还不只是衣服破了，郝方印的后背肉皮被竖着割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可能是划破的速度太快加上后背没有大的血管，肉皮白森森地翻卷着，还没开始流血，只是红红的血迹开始往外渗。赵虹惊叫了一声，“小郝，你负伤了。”，连忙拽下自己掖在腰间的毛巾，再拽下郝方印的，结成一条就让郝方印脱掉工服再脱掉上衣。她趴在郝方印的怀里给郝方印死死地系住，免得那个口子再继续往外挣开。

郝方印僒了僒膀子感觉到没多疼就回说道：“没事！咱现在赶紧准备自救。不知道塌方的煤石量多少，有可能很麻烦。赵虹，你先把你的灯关了，节约电量。而且要注意节约力气和氧气，坐下不要乱动少说话，等着外边的救援。”

郝方印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就朝赵虹摆摆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躲避区静的怕人，赵虹做到郝方印身边，心里开始害怕起来。她知道，如果塌方量太大，清理挖掘时间就会很长，或者是挖着塌下来的煤石块，上面的继续往下塌落，他们有可能等不到挖出通道就会因为缺氧憋死在这里甚至渴死在这里。赵虹吓得想哭，不自觉得紧紧贴在郝方印身上，还是轻轻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郝方印也抬起胳膊紧紧地搂着她，嘴附在她的头上轻轻地说：“切！我不救你谁和我在这里搁伙？嘿嘿嘿，我本来想和你求爱还没有勇气来着，现在可好了，有了机会了。嘿嘿，再不求婚可能就来不及了。不过也好，这样我们死在一块可就成了真正的夫妻了。可惜，就是没来得及生儿育女。嘻嘻……”

赵虹羞得把脸埋进郝方印的胸膛里，用手捶着郝方印的胳膊哽咽着说道：“去你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

“那你答应我了？”

“现在吗？我才不答应你呢。”

“那，出去了，大难不死你就答应我？”

“我就不说！就让你先急着！”赵虹慢慢说着把郝方印搂得更紧了。

时间不长，两人开始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郝方印尽量闭住嘴减少呼吸量想给赵虹多留一点。赵虹也轻轻地屏住呼吸。正在这时，他们听到了竖井里有煤块往下滑落的声音。凭经验，郝方印知道下面的工友们开始施救了，并且塌方量不是太大，只要上面不再往下塌落，他两人很快就会得救。

果不然，一会儿郝方印听到从碎石的缝隙中隐隐约约的传来工友们的呼叫声：“小郝，我们往上送风筒了，你注意观察先找到风筒拽上去。”。郝方印一听高兴起来，放下赵虹回过身来拿着矿灯观察碎石的缝隙。只见一道空隙里一根铁管子冒出了头，接着就感觉到了清凉的气息往上吹来。郝方印毫不迟疑伸手就捏住了风筒的头使劲地往上拔，哧溜一下子就拔了出来。他迅速地把风筒移到赵虹的脸前对准赵虹的鼻子嘴巴，自己还在那里呼呼喘着粗气。赵虹一把搂过他的头来摁倒自己的脸边，要让他也呼吸氧气。郝方印呵呵地笑了：“小赵虹，一点空气都成了好的了。”笑着突然把自己的嘴贴在了赵虹的脸上吻了起来。赵虹一动不动，安静地让他吻，只是感觉自己的脸儿热得火辣辣的。

一会功夫，竖井空了出来，工友们齐胡啦地上来了。郝方印才开始觉到后背剧烈的疼。工友们二话不说，抬起两人就进罐笼。随后，矿上的救护车呼啸着将两人送进医院去了。

赵虹检查了一遍，一点问题也没有就出院了。郝方印的后背被缝了二三十针必须要住在医院消毒愈合。赵虹推迟了回局的时间，一刻不离地陪着郝方印。

一个病房的病友们，都看着二人恩爱的样子笑着议论，这小两口真是好，真般配。郝方印听了自豪地看着赵虹笑，赵虹羞得满脸绯红无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