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吹起言天黑发,有几丝拂过老人苍老的面颊。
朝子回缓过心神,知道行迹已然泄露,当下站起来,望褚六躬身行礼。当瞥到躺在地上的路中驰时,只是暗暗嗤笑,并未唤他起来。
老人饱经风霜的脸孔无悲无喜,眸子空明,让人无法臆测其内心,朝子回心底复杂难言,大气不敢出口,气氛诡异。
良久,老人开口道:“你们都是什么人。”不知何故,声音稍显干涩。
朝子回先是抹去了额前的几根杂草,然后语无伦次道:“见、见过曲…老前辈,晚辈姓朝名子回,师出……乐知山世空子门下。”
“那位呢?”
朝子回扭头看着路中驰,见他依然不起身,只好踹了两脚。后者用手拍拍额头,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如刚刚睡醒一般,茫然四顾,在看到老人时,他咧嘴一笑:“哟,老先生也在呢,真巧。这。大半夜的赶路怕是有急事吧?”朝子回因为惧怕如此低劣的小聪明会惹恼老人,惊怒的双眼将这一连串的如跳梁小丑般的表演尽收眼底,他如何也没料到路中驰会来这一招,那丑陋的嘴脸是那么的可恶,与他站一块,朝子回此刻浑身不舒服,面色火辣辣的,一直烧到耳朵根子。
耻与为伍的羞辱感大概也就这样吧。
好在老人依旧如雕像般站在那,纹丝不动。
朝子回是想要与老人多说几句话的,却又不敢。路中驰表面功夫虽然做的不错,那也只是绣花枕头一包糠,内心早已肝胆俱裂,在那一刹那,他甚至想要撒腿就跑,这可是生死攸关的问题,似路中驰这类贪生怕死之徒是万万不敢以身涉险的,最后忽然记起方才朝子回说过的一句话“曲前辈与我师父乃是旧识”他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偷偷的看了看朝子回,口干舌燥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目光中,满是希冀。
“问你们几个问题。”老人动了动嘴唇,放佛正品尝着苦涩,似是害怕接下来的问答一般。
朝路二人心绪稍微松了几分,因为二人对面的老人对他们貌似并没有杀意,没有威胁。不过也不至于完全放松,因为还有冷淡的神情,以及看穿生死的眼眸。
路中驰沉默片刻,仿佛任命了一般,塌下了肩膀,老实的点了点头,暂且不管日后东方夜会如何处置他,还是先渡过眼前这关再做思虑吧。
“你们跟着的那个小伙子,是不是复姓东方?”
“对。”朝子回恭敬答道。
一阵夜风拂过,似是给老人又刻了几道皱纹,他,瞬间老了许多。
朝子回见老人神色黯淡了几分,默默叹了口气,悲悯的情绪慢慢的滋生起来,这一刻,他或是早已忽略了老人杀神的凶名,只在想曲老前辈伸张正义、替天行道的壮举被天下人误解、追杀已经够可怜了,不得已躲到如此偏僻的地方苟且偷生,到头来还是被发现,这也就意味着他的平淡日子到头了,如何能不心灰意冷?
英雄末路的悲壮情绪让朝子回几欲失控,面色红白交替,再看到那熟睡中的小厮,朝子回此刻深深的为头午的摇摆而感到羞愧!
“离东方千古到这还有多长时间?”
“至少需要两个月。”路中驰冷汗直冒,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位老人竟然手眼通天到了这般地步!
路中驰最终简单的将其归为老人卦术已然达到了能够勘测天机的地步,殊不知,老人只是与东方一族有旧,或者说是有仇罢了,特别是东方千古,也就是东方家族的二长老,具体仇怨,容后再提。
老人偏头看着正在沉睡的言天,沧桑老脸柔和了许多。“东方公子的性情诡异,老夫略有耳闻,想必是盯上言天了吧?”
路中驰看看老人,又看看朝子回,欲言又止。
老人喃喃说了些话,声音低沉,缓慢。像是倾诉,更像是自言自语,说与自己的内心。
朝路二人细细听道:“这孩子是我从路边捡来的,自打我来这,就只想安度余生,直到今天中午,我依然这么打算着。不想再打打杀杀了,毕竟这对……没有意义。他往后也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娶妻生子、育儿持家……大概就这么活到死了。我不想别人打扰他的生活,我也不会打扰。”说到这里,老人正视着朝子回与路中驰,让二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两个月后我会在七里城梦仙楼与二位碰面。不过,当你们再次见到了东方公子,需要帮我一个忙,让他知道,言天,已经死了。”
路中驰为掩饰慌乱,尴尬一笑,实则内心却是纠结无比。
朝子回重重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别的想法,他无比坚信的认为这个善意的谎言是他应该说的,不过在看到路中驰的嘴脸之后,他非常的希望曲老前辈能够出手给他个教训,最好是血的教训!
“二位尽可放心,我并未传他半点道法,以后他也不会接触到。所以不必担心他会出现在那位东方公子得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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