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背后有温热气息靠近,耳边响起熟悉声音,“冷曦,有时候,我真想知道,你真正怕的东西会是什么?”
我放下手臂,垂头看见八只野狼被一个黑影三下五除二的抹杀,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月光洒下了些许光辉在他拿着长剑的刀刃上,鲜红的血液,像无根的水,一颗接一颗的顺着倾斜而下的剑刃一大颗集结着一大颗的往泥土里砸落着。
我不由的为那些还躺在地上,瞪着一双双绿眼不能安息的弱小生命,感到怜悯。于是很具佛教色彩的念叨了两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其实这句话,在我们昆仑墟并不兴说,但在其他的许多神仙口里,却是每日必做的课业。想到后来,却是可以换算为,‘施主,你耍得着一身好剑法!’但想想,还是算了。
萧蓦几个纵身,已是越上了我身边的一个枝桠,牢牢的蹲坐在我的身边。动作沉着却又随意,潇洒轻盈。
“萧蓦,你不是已经回去了么?”
我听到一片树叶被轻轻摘下根茎的细小脆响,这才省起嘴间原本叼的那小嫩叶,不知在何时已经被我含在了嘴里,刚刚跟他说话的时候,因一时忘记了树叶的存在,一个不查,咬破了叶瓣,一阵微苦萦绕唇齿之间,我皱了皱眉,赶紧吐出树叶,却因为躺靠的地方并不算十分稳当,一个不查,就要从身下的枝桠上滑落下来。也不小的萧蓦是怎么办到的,身子一曲,双手张开,伸出的手臂将我的腰稳稳地抱住,我正要喘息,却又是一个翻滚,下一刻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遛遛也不知是怎么了,以前初见萧蓦的时候,每每两两对上,遛遛就恨不得一张口把萧蓦咬上,我怎么拉怎么制止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萧蓦颇为随意的在袖子里摸出了一个白色瓷瓶,在遛遛越身朝他袭击的时候,萧蓦已经眼疾手快的揭开瓶口,一片白色粉末飘飘洒洒的撒在了遛遛的身上。一盏茶的功夫以后,遛遛已经全身乏力的倒在了地上。如此反复的使用了好几次,不死心的遛遛到了最后都是已这样的结果收场。虽然每每这时,我也觉得很无奈,很丢脸,却也只能就这么干巴巴的看着,因为我不觉得萧蓦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改善一下对遛遛的态度。前提是,我自知化身凡人的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但眼下又是个什么情况?如今萧蓦已经公然当着它的面调戏他家的主子,可它竟也能安然的趴在一旁,神色间全然是消弭散漫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我兀自专注的想了一会儿,萧蓦却突然底下头,耳边是他从鼻息间呼出来的热气。我抗拒的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更紧密的紧紧搂住。
明明是黑夜,我却是像是能够看到萧蓦眼中的灿灿星光,这种感觉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青烟第一次弹琴给我听,萧蓦作为旁听的时候看到过。
湿热的暖流柔柔的在耳边涌动着,萧蓦微带几丝笑意的语气,在我的耳边低沉道,“遛遛已经昏睡过去了,不会动的。”
我心下一沉,果然如此。
左右挣脱不开他,我将抵在他颈后枝桠的一双手收回,改成抵在他的胸前,尽量同他拉开些距离。
眯着一双眼睛,也不管他看到看不到,我冷冷道,“萧蓦,你这么公然的调戏我,是显命太长了么?”
萧蓦低低笑着,声音了是宛如沉浸于大海之中的扁舟,最后消失在海平线的尽头,却像是连绵不绝的回想。
“冷曦,但愿你永远这么率真可爱。”
第二节
率真可爱……
呵……原来是这样。
曾几何时,冥炎也这么跟我说过,在我第一次错觉的、自我良好的以为他是喜欢我的时候,那种天真懵懂的情意,便是冥炎给我的。可是结果呢……
没有了自信心和结果的事,终不值得回想,哪怕是提一提。
我说,“萧蓦,放开我吧。”
就像现在这般,我会以为萧蓦是喜欢我的,但自觉自己应该退一步来看待问题。也许,我所以为的喜欢,不过是他觉得我天真可爱,所以才表现的对我稍微不同一些,而这种不同,其实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这个时候,我若是苦苦纠结,就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但此刻明明两人的这番动作,这番显示着暧昧的亲昵,却又时时提醒着我,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简单。
可是,他从未透露出任何喜欢我的意思,跟我说过喜欢我的话。有了冥炎的前车之鉴,对萧蓦,我不会再多想。
萧蓦像是先看了我一会子,悠悠的叹了口气,然后将我放开了。
我一得了自由,自觉不能平白让他占了便宜,得让他晓得我的豆腐不是谁都能吃的。一稳定住身形,趁着月色朦胧,我一脚过去,挥在了萧蓦的腿上。
我不知道一个凡人到底是哪来的目力和耳力,萧蓦像是即便有一天他不幸瞎了,也能视如常人般的活着的那种。
一脚没踢成,反倒被他伸出的两腿夹住了挥过去的那条腿。
身后的双手还在稳稳地握着头上高两寸的枝桠,一条腿踩在下面的一根枝桠上,另一条腿却被萧蓦的两条腿交错的钳住了。因我那一脚,本就是想要重重的一脚,使出的力气自然需要运用周身的惯性和伸缩度来满足,才能最终使那踢出的一脚,体现出重重感觉的作用。因而也导致我,身体严重悬空于半空之中,一双手虽然紧紧握着头上的枝桠,一条腿也是严重曲折的踩在另一根枝桠上,因而,浑身站起来都觉得很吃力,却又被萧蓦缠的站不起来。
萧蓦躺在枝桠上没有动作,反而是笑出了声来,“曦儿,你这般,可是好受?”
我咬了咬牙,更加用力的握住手中的枝桠。曦儿,我什么时候跟他这般相熟了?本想叫他不要这么自作主张,我可从没认为过我们关系很好,遂冷冷的说,“你何不干脆叫我冷冷得了!”
萧蓦低沉了一会儿,像是真的在考虑我这个提议一般,“我本担心你会觉得我给你这个名字你会觉得矫情,不喜欢。没想到你倒主动提议让我叫你冷冷。我私下却觉得冷冷叫起来太过于冰冷疏远,反复酝酿之后,倒也觉得不错,跟遛遛很应景。遂听你的吧,冷冷。”
我觉得我此刻的脸定时黑了一半,冷冷,遛遛。他这是在取笑我,还是在转个弯说我是个白痴?!
我欲喷火的眸子在此刻恨不得化成根根利剑,将他戳个满身窟窿,可是,手上的力气已经用尽,我一声惊叫未灭,再次被萧蓦拦身抱住。只是此刻不像刚刚那么好运,终究是我落下去的速度过快,落下去的时候,扭了一只脚。
我痛的冷汗直冒,却无能为力,只能借助萧蓦的扶持,稳住身子。
萧蓦强制性的让我坐在他跪地拱起的一只腿上,一只手扶住我的腰,另只手伸向我扭伤了的那条腿。暗自探了一会儿,索性收回了扶住我的腰上的手,两只手都握住了我的右脚。突然在我的耳边说了句什么,我还没能分辨出来,咔嚓一声,振痛过后,脚踝上面的疼痛像是有所缓解,但还是很疼。
脑子里却浮现那句,“冷冷,别怕!”
我觉得我的眼睛一定是红的,一种浓浓的委屈之情向来浪般席卷而来,却不知是为了什么。我自觉有生之年,自己显少有这种矫情的时候。却在萧蓦身上发挥的越发严重起来。伴随着内心里的某种恐惧,我闭上了眼睛,不能自抑的浑身颤抖起来。
萧蓦并算不上温柔的谴责的话,却响在耳边,“你怎的如此不小心,安分些不行么……”
……
不知怎么得,两片温热物什贴在了我的脸上,随后化在了我闭着的眼睛上,从左至右,然后是鼻头,再是唇。
我不想推开他,却也不想他这样,又更不想说话。不是不方便,而是真的什么都不想去说。
萧蓦像是及其的温柔有耐性,含着我的唇瓣,勾画着我的唇线,耐心周旋……忘记了用鼻子会吸的结果是,我注定会忍不住张开唇齿用嘴去呼吸,却没想到萧蓦的舌头像是寻得了某种机会,顷刻间便挤进了来。
我惊得睁开大眼,看到萧蓦的那张柔软严肃的脸上,正双眼微闭着。
“撕。”
舌头上忽的一疼,我正想要呼疼,却因身体里本就是极度的缺氧状态,猛的不管不顾的顺着萧蓦的唇,吸出小口的空气来,几番下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我一把推开萧蓦,捂住了自己的唇。
刚刚,刚刚自己不仅被他钻了空子吻了,还,还没出息的借着他的口,吸了好几口气。
这,这……,怎么话突然变成这样?……
月光应在萧蓦的眼睛上,发出夺目的荧光,绚丽的让我头晕。只见他眉眼弯弯,一副含笑的看着我。
我羞耻般的觉得仅仅捂住嘴巴是不够的,于是张开两只手掌,将整个脸都遮了起来。
我从指缝中偷偷看他,月光像是一道朦胧的某种暧昧的光晕,醉的我有些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却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萧蓦唇角上扬起的阵阵笑意,以及放与他胸口上的阵阵震动。
心下忽然更加恼怒了,别扭道,“你还笑。”声音却有些软我自觉失去了振威力。
却在想着赶紧重数威严的时候,一阵不可抑制的朗朗笑声,回荡在周曹。风声扬起,打乱了芭蕉。我感觉整颗人似是变得尴尬无比起来。可怕的是,我却始终不明白这些的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三节
脚崴了,就有些不宜行走,萧蓦一把把我背了起来,我俯首埋在萧蓦的后背上,觉得今天的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又摸不清头绪。不想做缩头乌龟,继续躲在龟壳里穷尴尬,我抬起头,看着星云,一边默默的数着星星,一边问萧蓦。
“萧蓦,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我告诉你是巧合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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