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潭边打水之际,慕雪隐隐听到有人声。她顺着竿子攀到竹子顶端,远远看见有一群人在搜索着什么。虽然隔得远,但慕雪也凭着衣服认了出来他们是唐家堡的人。她赶紧滑下竹竿,跑回小茅屋。
幸运的是她昨日便做了个简易的担架,本想着等骆谦再恢复些再走,如今却是来不及了。虽然她功力已经恢复了,但骆谦伤得太重,而且对方人多,被他们找到,肯定凶多吉少。慕雪一溜烟跑了回去,冲进屋子,拿了包袱,“唐家堡的人找来了。”
她扶起骆谦,把他挪上了担架,把包袱和拐杖放在他手里,抓起两边手柄往外拖。骆谦感受到她纤弱的身子,支起担架,不禁有些懊恼,“慕雪,你放我下来,我太沉了。”
慕雪还在坚持,沿着狭小的泥路往山下走。“不行,如果骆少华追来就坏了,我们赶紧走。”她微微喘着气,拖着他往山下走,骆谦手里拿着树枝,扫去拖行的痕迹。
听到骆少华这个名字,骆谦眸色暗了暗,沉着脸不说话。
慕雪拖着骆谦走了三四里地,隐隐听到后方有人追来的声音。她弃了担架,架着骆谦躲进了一旁的草丛。果然不一会,就看见一小队唐家堡的弟子追了过来。带头的是唐飞的几个入室弟子之一,唐磊。
他查看了一番,并不急着追,反而让人就地搜查。慕雪屏气凝神盯着唐磊的动向,没有留意到骆谦的手正抓着她的手,而且嘴角带着一抹窃笑。
搜查无果,唐磊示意手下离开。慕雪总算松了口气,但也没敢从藏身处贸然出来。正当她微微一动,试图帮骆谦调整姿势,一道剑光闪过,直刺慕雪背心。
“早就知道你们藏在这里。”身后传来得意的笑。只是因为背对着,他没有看到慕雪脸上蔑视。
只是当唐磊发觉了手上的异样,来不及收手。慕雪已经一个转身,剑从对方颈间滑过,鲜血飞溅。一切不过电光火石间,他还没有弄清发生了什么,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慕雪,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咽了气。随后赶来的二十多名弟子,看到唐磊惨死,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却是不知所措,有的直接落荒而逃。但慕雪却没打算放过他们,提剑而上,几道剑光闪过,二十多名弟子纷纷倒地。最后翩然落地,她也没有多看那些尸体一眼,转身将剑收于腰间,走到了骆谦身边。
“我们赶紧走吧,骑着唐磊的马。”她已留意到不远处唐磊的马还在,过去把马牵了过来。
骆谦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任由她搀着自己,同时探了探头看见她后背露出的金丝甲,心里才微微放心了些。
骆谦的双腿都受了伤,用树枝固定,使不上力,全靠手臂的力量攀着马鞍上去,可偏偏左肩也受了伤,慕雪只得走到她身下,用后背将他顶上去。不过是个上马的过程,两人都出了一身汗,不过总算是让骆谦骑了上去。后来意识到慕雪要坐在自己身后,他忙说道:“我不过腿受了伤,又不是残废,我还可以驾马。”
慕雪却没有理会,跳上马坐到他身后,扬起马鞭。“你这样子根本踩不了马镫,乖乖坐好。”一句话算是解释,语气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冰冷。
骆谦看得出来慕雪的武功差不多算是恢复了,心里也替她高兴。但对于自己竟然沦落到要女人照顾的地步,不免心生气恼。但想着她这几日尽心地照顾自己,又其实有点贪恋。现在他没有横的资本,识相地闭上了嘴。看着她的双臂环绕着自己,白皙的双手抓住缰绳,这感觉也挺好。马上两人坐不开,背后是不是传来绵软的触感,弄得骆谦心猿意马,埋着脸一言不发。
他难得安静,慕雪求之不得,扬鞭策马匆匆赶路。
马蹄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声响,阳光透过树枝的间隙洒在二人身上。虽是冬季,迎面的风刮得脸生疼,骆谦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那日,他带着昏迷不醒的她,也是这般一路狂奔。而如今,是她带着受伤的自己。前面依旧是无尽的树林,马蹄声在空旷的树林里回响。仿佛这一跑,便是相伴到老。
跑了半日,行了数十里地,已快要出祁山地界。日头西沉,天空被云霞染得绯红,二人的影子越拉越长。他们的运气还不错,在日暮时分,进了一个小山村。
慕雪挑了户看起来还算殷实的人家,翻身下马,轻叩门扉。
开门的是个老大娘,慕雪还未开口,马上的骆谦先抢了话:“大娘,我们是行商的夫妻,不幸遇了马贼,我这腿也摔断了,还望大娘收留我们几日。”说着温和一笑,俨然一个翩翩公子。
大娘看看二人的模样气度,以及马背上那件貂裘,怎么看都像是富贵人家,也不怀疑,将二人迎了进去。
好在二人的包袱还在,里头也有些银两。慕雪拿了几两银子给大娘,让她准备些吃食,送两身干净衣服。那大娘收了钱,干起活来更是麻利,很快便收拾了一间屋子,拿了几身儿子儿媳的衣服给他们。
家里人都外出干活了,大娘又是双鬓斑白,慕雪不好叫她帮忙,只得自己动手,把骆谦弄回房。他双腿都断了,没法拄拐由慕雪搀着进去,慕雪干脆背他。骆谦见状,哪里肯答应。慕雪干脆发了狠话:“你要愿意在马上待着就待着,我离开。”骆谦也是好不容易挣得现在的局面,骨子里也是贪恋慕雪的照顾,自然不敢惹她生气。虽不情不愿,也是妥协了。他伏在慕雪的背上,听着她在自己身下喘息,感受到她那纤弱的肩膀在身下颤抖,他心里又甜蜜,又心疼。虽然他无数次想过想把慕雪压在身下让她颤抖,但绝对不是现在的模样。
十几步的路,慕雪走得分外难。待把骆谦终于背进屋,慕雪发现手上扎的布条都松了,她没发觉疼,想着应该结痂了,干脆扯了。一扯开,却是震惊了,手腕上的伤口居然不见了,光洁如初。玲珑果果真是神物,也难怪骆谦伤得那么重,却是没有发热,恢复得挺好的。
骆谦坐在床上,看着慕雪松一口气的表情,心里也是心疼:“好好休息。”
“我没事。你早日康复就好。”说着,弯腰去给骆谦整理床铺。
骆谦看着慕雪的动作,心上像有四月的暖阳照顾,缓缓开口:“没想到从小到大,第一个背我的人是你。”
他的嗓音低沉而华美,带着莫名的魅惑,一句话,竟听得慕雪有些晃神。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只是“哦”了一声,便继续做事。
晚间房东大娘给他们杀了一只老母鸡,炖了一大锅香浓的鸡汤,又给他们炒了个野菜,端到房里。
慕雪将桌子挪到了床边,将骆谦扶起坐好。自己拿起筷子,准备吃饭。这几日分餐露宿的,都没正经吃过饭,如今有热汤米饭,格外亲切,加上她也确实饿了,端起碗,认真吃了起来。鸡汤香浓,野菜也清新爽口。吃了两口,她留意到骆谦并没有动筷子,问他怎么了。
只见他一双眼期期地看着自己,“我左肩和后背都有伤,端不了碗,拿筷子也疼。”
慕雪闻言,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明明有伤,之前还要逞强骑马。”嘴里数落着,却还是放下了自己的碗筷。拿过他的,给他夹了菜,喂给他。
骆谦吃了几口,见她搁置在一旁的碗筷,好心建议道:“你可以喂我一口,自己吃一口,我不介意你吃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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