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仙华山庄,朱门大户,烫金大字,几个孔武有力的武仆守在大门口,神色严肃。骆少华的事抖了出来,顾家作为亲家,只怕也是忙得焦头烂额。顾乘风作为仙华山庄的少主,只怕是忙得分身乏术了。但这些都与她无关了,既然决定放下,便不再有牵挂。她转身对骆谦说:“我们离开吧。”
“好。”
心中的结已释然,手下的人也都全身而退,撤回了山庄。慕雪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同骆谦随意地在街上走。这是她第一次在多年后审视这座城,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两丈余宽,道路两旁酒楼商铺林立,旗帜招摇,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严城自来便是繁华地,纵使在白天,河岸两旁的勾栏妓馆中也是丝竹袅袅,不绝如缕。从未如此轻松地感受过这座城,人不知换了几拨,但城依旧繁华如昔,未曾变过。
走到一个卖糖人的摊子前,慕雪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没想到竟然还在。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小凳上,勾着腰,拿着糖勺在案板上肆意挥洒。金黄的糖汁倾泄下来,凝在案板之上,勾勒出各种图案。小时候的事,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得模糊,但糖贩子王二,她依旧记得。那时的她跟着一帮孩子围在摊前,看着糖勺随意地挥洒,花鸟鱼虫就那么出现在案板上,一帮人可以看上一整天,还总也看不厌。爹来找的时候,会给她买上一个,拿在手里,却舍不得吃,怕一咬全碎了,只是小心翼翼地舔,最后糊一嘴糖。
骆谦看到了她眼中迸发出的光彩,那是一种无比纯净的喜悦。“喜欢?”
“嗯。”慕雪的眼依旧直勾勾地看着。
骆谦就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挑了两个她看了最久的,递了钱过去。
慕雪没想到他竟然买了,连忙摆手,“不用了,我不吃糖。”
骆谦已经不容分说地塞到了她手里,“那就拿在手里看。”
慕雪还是接过了,金黄的糖汁化成了蝴蝶,日光下晶莹剔透。自从入了无名山庄,慕雪便不爱吃糖了。但她还是尝了一口,依旧是熟悉的味道。大街上,两个人就那么拿着糖画,边走边看,偶尔吃上一口,仿佛这世间最普通的人。
慕雪带她去看了许多自己的小时候的痕迹,譬如街头的一棵树,譬如巷子里的一口井。有些已经不在了,但有些依旧在,十多年过去了,慕雪见到也多少有些兴奋,眼波中流泻出的神采,把那些被封存的小女儿情态展露无遗。
骆谦就那么陪着,看着。她的过去,他不曾参与,静静地听她分享着曾经。
骆谦跟着顾乘风,在这严城也生活了九年了,看着这城市一日日的改变。对有些地方也比慕雪更熟悉,带着她一同去找回忆,也陪她去吃城里的名吃,看漂亮的景致。
——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在湖畔洒落碎金,波光粼粼。漫天红霞之下,一只小船从芦苇间漂出,融入的壮美的画中。看着差不多了,骆谦弃了船篙,与慕雪并肩坐在坐在船头的甲板上。三月的风,温和又带了些许暖意。
“自从去了天狼山之后,我便喜欢上了看水。天狼山下有一条河,叫情川,这名字是师父取的,原来的名字不叫这个。每每捱不下去的时候,站在山崖之上,看着山下奔流的江水,奔流远方,任由风吹散自己的头发,感觉心胸便会变得开阔,便又有了挺下去的勇气。这么多年,挺一挺,也就过来了。”她的目光投向远方,平静地述说着过往。
“后来行走江湖,第一次杀人,我也是害怕的,看着自己的手上沾满鲜血,心乱如麻。我就找了个湖边,静静地坐了一天,看着那光滑如镜的湖面,心也就变得平静了。再后来,就是你们看见的,当杀戮成为了一种习惯,人也就变得冷漠淡然了。”
“其实我知道,你冷漠的背后,心都是热的。”骆谦伸出了手,握住了慕雪的手。
慕雪却只是一笑,“可是别人却不这么想,他们只觉得我孤高冷傲,杀人如麻。其实像花容叛变,我真的很寒心。她和小月差不多是同时入的门,小月老实,她却常耍小聪明,师父经常罚她,那时都是我去给她送药。她一直羡慕我,说我不用挨师父的苛责。那时,我已经跟了师父有六年了,只不过是比她们更早经历了而已。”
骆谦想到了那日给慕雪换衣服,她背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他明白,不是心里不苦,只是这个女人把所有的伤口都藏了起来,自己在无人时舔舐罢了。
“可是没想要,这份羡慕最后却成了嫉妒,还产生出了怨恨,最终竟害我和小月到了这个地步,如今花容只怕也是食了恶果。”这些日子,她也不是没有担心过花容,只是犯了错,总要付出代价。第一次,她可以原谅;第二次,她真的不能容忍,何况还搭进了宫月的性命。“她只知师父把最高深的武功传给了我,却不知我所付出的代价。”
“世人便是如此,艳羡你在人前的风光无限,却不会去看你背后的辛酸苦楚。末了,只是道一句,此人赶上了好机缘,殊不知为了抓住好机缘背后的那些付出。”骆谦心底的往事也被勾起,那些带着希望,却被一次又一次现实打击的日子,那些如蝼蚁般苟且求生的日子。当然那些伤口,自己留着便好,他不会给慕雪看。
“别想了,花容的事已经过去了。你差不多也饿了,我给你准备了吃的。”骆谦说着便躬身进船舱,提出了一个食盒,里面是一些小点心,还有一只芙蓉鸭。慕雪不是太重口腹之欲的人,但打开盒子,还感叹这个男人的用心。慕雪尝了几个,味道不错。
骆谦看慕雪吃了,满足在慕雪身侧躺了下来,手枕在脑后,看着天高云阔,偶尔瞥一眼慕雪的侧影。清风拂过,在水面晕开阵阵涟漪,水花摇着小船。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便是如此吧。
春风带着暖意,轻拂面颊,慕雪舒服得眯长了眼尾,沉醉在这安适中。两人就静静地依偎着并肩躺在甲板上,抛却一切烦扰。慕雪享受着这份安宁,骆谦心里却打着小九九。上次还没完成的事,他一直有些耿耿于怀。这几日慕雪恢复得差不多了,而且他轻轻的,应该不能有事。此刻天时、地利、人和,不做点什么似乎太对不起自己了。
慕雪依旧静静地躺着,但她能听出骆谦的气息有些不稳。“怎么了”还没问出口,却突然感受到了微凉的唇覆上了自己的。她惊奇地睁大眼,距离太近,眼前的一张俊脸竟是朦胧的,虽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却能感受到他的热忱和虔诚。
虽然四下无人,但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等事还是让她觉得羞人。她微微推拒着他,偏头想要躲开,他却不依不饶,趁着她想要说话微微张嘴的瞬间,灵巧的舌顺势而入,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掠夺了她的呼吸。
慕雪起初还在推拒,但渐渐在他的引导下已经迷失了自己,分不清东南西北,双手虚虚地搭在他的腰上,与他一起沉沦。
骆谦支起身子看着怀里的她,只见她双颊薄粉,目光温柔似水,却是朦朦胧胧□□漫卷。他知道差不多了,不由分说地将人抱起,抱入船舱之中。
他将她的双手搭在自己颈后,继续吻她,只是这次不再满足于颜面,沿着脖子辗转而下,手也开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煽风点火。慕雪觉得羞人,抓他的手不想让他造次,却反被他制住,不允许她拒绝,步步紧逼。
裙子被撩到大腿根,慕雪已经放弃抵抗,甘心与他沉沦。正待骆谦打算更进一步时,却不妨窗外传来一阵笑声:“师弟,好久不见。”不是那个杀千刀的应明是谁?
慕雪一个激灵,本能地便要去推骆谦,明显感觉到了骆谦的僵硬,推不动。虽然船舱两头都挂了竹帘,但外头的人要是凑近看,还是能够看到你里面的情形。慕雪又羞又恼,低声斥他:“你快起来。”慕雪觉得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骆谦却是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别怕,我来对付他。”随后才慢悠悠地起身,理理衣服。
慕雪却是想揍他,他当然不要紧,衣服都还在身上,发髻也好好的,而自己的外衫和中衣都被他解了,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指不定被人怎么笑话,她又没有他那般如城墙拐般厚的脸皮。慕雪双颊绯红,慌乱地理着衣服,真想一头扎进这白沙渡算了。
“师弟啊,你在这潇洒居然也不邀请师兄,真是不厚道。”外面传来水声,这艘船也微微晃了晃,看来是对方的船凑过来了。骆谦看慕雪已经把外衣穿上了,他也知道自己再不出去那个不识相的就该闯进来了。
他对慌乱中的慕雪说了一句:“别怕,凡事有我。就算他说,只当是我霸王硬上弓好了。”说完便掀了帘子走了出去。
慕雪本是恼他的,却又被他的话弄得没脸责怪他。这个男人就是这样,让她又爱又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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