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无意的闯入却是不知何时促动了西凤劫。
“这里几年来别无他人,想来是上天见靡费一身孤苦,死前让他热闹!”谷钥望了一眼妙楚走出厢房。妙楚的视线落在靡费的脸上,那人此时是如此的平静。
妙楚很快跟着谷钥出了厢房,宫二和宫四跟在妙楚身后。
“西凤劫已起,我们谁都出不去……”
“既来之则安之。”妙楚望着谷钥望着那棵百年榕树的背影,打断了她的话。谷钥回身,脸上是初见的明媚柔情,“那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妙楚一愣。
谷钥已经起身想着不远处的菜园而去,款款而去的姿态优美身彩。妙楚的脚步有一些僵,侧头望着身旁的宫二:“师兄……”
宫二眉一挑:“有不四,他会做!”宫四脸一黑……为什么是他!如果来的不是二师兄是大师兄就好了,大师兄精通医术和药理,说不定还能治好靡费,还能做一手的好药膳……宫四完全没意识到其实自己是最无用的,密室里机关遍布,宫二却是最擅长布阵解阵的,只是此时对着西凤劫有些头疼……
宫四闻言无奈地朝着菜园而去,他可不想得罪宫二,再则他也知道妙楚在万物谷的时候虽然是练功辛苦,但确实是从未双手染沾阳春水,倒是对美食的嗅觉和味觉高人一等,非常人能比。
宫二手中的黑玉扇悠然的轻敲在手中,“看你得意的狠,赶紧想办法解西凤劫。”妙楚说完好,视线继续落在宫四和谷钥的身影上……妙楚对谷钥的印象其实很好,干脆利落,有情有义,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靡费并非双亲,六年时间……
“忙中偷闲,我觉得甚好!”宫二已经款步走出了院子朝着另一边的湖而去,妙楚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倒真是得天独厚,风月成真是少年英才,瘟疫之城里发现了这么一处好地方,会不会风月成一早就知道了谷钥的身份呢
风月成你到底是在保护谷钥还是恨透了她陪在靡费身边几年如一日谷钥这些年想来是精心学习医理,拖延了靡费长达六年……她真是了不得,可是他们倒好,闯进来启动了西凤劫,进来陪葬
妙楚若有所思,上古的公主欧阳极的俘虏风月成的心上人靡费的神女西凤劫天意如此,她不会出不去的……这样想来,妙楚一个人进屋,自己煮起了茶、
西域州府不像北坛,南国和东城,满城灯火,而是各自早早天黑就歇下。城西的最好的厢房里,一片明亮,如墨与三思一同站在桌案的几尺远处,低头不语:“还没回来”
“是!”
少钦手中的书终于是看不尽,西域不同南国民风淳朴,也不像东城奔放不羁,更不像北坛有重兵巡逻,西域瘟疫之城,连年受尽了病菌的折磨,也受尽了封城时日的摧残。
“派些人去找!”少钦放下书,三思与如墨没有抬头应声消失在厢房中,少钦似乎想到什么匆匆前往妙楚的厢房,推开门空无一人,本来万灵出现在落云宫的时候有一丝诧异,妙楚说万灵与她是同命相惜的存在,想着万灵也许能知道妙楚此时身在何方安全与否,可是夜幕他都没急着来问询一句。
此时戌时,天已经黑透,夜空的黑幕下星月辰亮。
而西凤劫中,几人围坐在一张木桌上,宫二的眉眼都要挤在一块去。“不四,你想咸死我”他怒瞪宫四的眼睛都快喷火,而妙楚与谷钥不约而同的给各自倒了一杯热的清水,自顾自的洗涤漂荡一番下口。
“粗茶淡饭,与世无染,忙中偷闲正好!”妙楚又夹了一筷子的青菜放入清水中。宫二闻言嘴角抽蓄,谷钥却是勾勒一抹笑意,宫四不自觉的挪了挪位置与宫二远了三分。
宫二怒拍筷子,震的桌子三颤,碗碟也跟着三颤,菜汤三晃!两位女子依然纹丝不动,自顾自吃饱放下筷子:“劳烦宫四公子收拾了!”谷钥起身去了药房去取煎的药。妙楚放下筷子望了一眼宫二,又落在宫四身上:“师弟辛苦了!”也起身飘然离去。
宫二郁郁的神色起身拍拍宫四的肩膀:“不四,快吃,吃好洗碗!”
妙楚站在屋前抬头望着夜空,少钦应该要担心了,她摆脱了如墨,却没想自己现在困在西凤劫里。宫四倒真的是既来之则安之前去收拾柴房,因为宫二不愿意与他一间厢房,可怜的孩子,宫二望着妙楚的背影:“师妹,去赏赏星空如何”
妙楚回头望着宫二,嘴角勾勒一抹笑:“你怎么不去睡柴房”宫二的脚一顿,随后恢复自然,手一搭妙楚的腰两个人就飞上了屋檐,宫二从袖中取出青玉长萧,吹奏起来,箫声让沉默暗沉的夜晚绚烂起来,让静默变得悦动。妙楚望着翩翩风流,风华俊逸的宫二,她似乎晃了晃心神,谷钥在西凤劫陪伴了靡费六年,在万物谷宫一与宫二也陪伴她六年,世事沉浮。
妙楚从怀中现一把三弦琴,犹如一把琵琶,琴音在指尖中如落花与流水,与宫二的箫声配合的十分默契,似乎湖水涟漪,星辰羞涩,此时妙楚的心里却是没想起少钦,却是扬起了苏门玄夜的样子,那日他端坐百花中一袭紫袍犹如上古上仙,弹奏了一曲万物生。又想起那日三生国倾盆大雨,他们困在酒肆,凤阳清的清扬箫声与苏门飘逸的琴音……那日三人在雨中飞扬身影,互相嘲笑……
不知为何她生出一丝烦闷,琴音有些乱了起来,最后一声沉闷拍在琴弦上。宫二也停了箫声,望着妙楚,她神色异样,青丝乱了两分,他忍不住去将那青丝挽在她耳后,妙楚一愣,身子僵直,她对上宫二的脸,宫二的手一顿,望着妙楚,四目相对。
如墨的眼眸里出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和一双熟悉的眼睛,宫二停在妙楚耳边的手突然伸到妙楚的脖颈后将她的脸带到自己的身前。
二生十五年二月,万物谷外的沙漠下了一场雪,宫二投其所好地引诱好奇的妙楚去沙漠看雪。而后他故意说在沙漠中迷路,夜宿在荒山洞窟中,妙楚丝毫没有害怕,反而觉得十分新鲜。
只是沙漠到夜间寒冷无比,窟洞里也无柴木,两个人就纯靠着内力和真气护着身体的温度,妙楚最后还是冻得受不住,忙着去解宫二的外袍要披在自己身上,宫二一拉将她拉进了怀里,宫二毕竟是男子,武功又比她高出许多,胸膛的温热让妙楚越钻越紧,双手环抱着宫二的纤腰:“快,抱紧我!”妙楚下意识的言语让宫二意乱情迷,妙楚身上的凉意让他抱紧她。
本来的戏弄变成了不知名的情动,她在他怀里像个孩子,汲取他身上的热量,她在他怀里沉睡。次日第一缕阳光洒在窟洞口时,宫二才发现妙楚脸上苍白,身下白裙有血一片……他惊慌失措,叫唤不醒妙楚这才抱起她飞身离开了窟洞,在沙漠中熟门熟路的回到万物谷,晨起的弟子都在练剑,只见一抹白影飞快的从眼前掠过,宫二带着妙楚直冲药阁,当时药师傅正在上课,望着宫二与怀里的妙楚一惊,宫二一愣,却是很快清明,却是没有喊药师傅喊了:“师兄!”宫一闻言,起身对师父欠身很快随着宫二消失在学生们的眼前,弱浅的几个徒弟早已经成材,只是偶尔帮着几位师傅授课。
那是宫一第一次见宫二如此紧张,万物谷没有女医,医术最好的当数弱浅,宫一和药师傅,妙楚自己。所以宫二只能来找宫一,宫一瞅了一眼妙楚身下的血,宫二眼睛敏锐地将雪白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当宫一说她葵水来了,身子弱受了风寒才昏迷不醒时,宫二才惊愕的第一次听说妙楚身子弱。除了几年前妙楚拜师前听闻重伤在鬼门关一圈外,看着瘦弱的妙楚那日真的娇弱。
“你去厨房叫玉娘来给师妹换一身衣衫,我去药房煎药!”接下来的日子,宫二第一次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妙楚,因着宫一说师妹第一次来葵水,预示着妙楚成人了,葵水接下来每月都会来一次,每次前后期间都会比平常身子弱,且情绪不安暴躁,严重的还会疼痛全身无力。
宫二是记着那日妙楚身下染红了一片,自己的锦袍上也染了……每个月要出这么多血……所以那几日,宫二像供着老佛爷一般供着妙楚,什么鸡汤,红枣甚至燕窝都去采来给妙楚熬制补身。
妙楚出落得不似人间女子,淡定自若时犹如仙女,活泼淘气时也别有趣味……千百面孔的她时时不小心撞击他的心,他两年前就知道妙楚是三生国宫门家的小姐,身负家仇族恨,也许一开始是因为师命,后来却真真因为只是她,无论是刀山火海,明火暗箭他都要护她周全。
同年十一月师傅决定让她独自下山,次日就启程,他前往桃花林她端坐在花树下,静谧美好,不染尘埃。她下山只有师傅和大师兄知道,大师兄前去送行,而他早等候在幻境的门口,望着她安然无恙地走过处子桥,熟门熟路的走过了万物谷外的所有阵法,她这个师妹天资极高,师傅就说了一遍万物谷外的机关重重,她像亲自走过万遍一般,毫发无损的就过了,而且难得一点都没好奇去看看沙漠里的沙蛇也没有好奇挑起沼泽的死尸……他一直护送她到瘴林外,看着她似乎茫然又有目标的离去。
而后她仿佛世间消失,他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他旁侧师傅,师傅只是说她会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之后他与师兄妹也常出谷办事,去年七月他一路随着三生国的苏门湘从小碗国到三生国,在三生国的主道上见到了一抹倩影抱着两个孩子躲过了苏门湘的快马。他眼前一亮……
而后妙楚就消失在苏门府里,他无法靠近苏门的后院,他猜想哪里住着的肯定是苏门的家主苏门玄夜。这就是师傅所说她会找到她要找的人苏门的势力不容小觑,是很适合妙楚盟友的标准,为了复仇宫二也就心神安定,只是在三生国的祭鬼节,他在暗处看见了妙楚身边的红衣男子美得不可方物,他对她的关注也同样落入在他眼里,他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情绪,苏门玄夜对她动心了。
西慕容在祭鬼节竞价拍卖,苏门玄夜的眼神差点就撕了西慕容,但毕竟是祭鬼节所以才不说二话带着妙楚消失在人群里,速度之快宫二都来不及看清,苏门武功至高也让他的心紧了一下。
而后他就没见过妙楚,而后他也被师傅派去东城。他们进城的第一天,宫二就已经知晓,才让宫一在那条街上晃了一圈,假装不经意让妙楚看见,妙楚果然看见追了出来。这才有了个汇合……
那夜,暮晚,他想了一夜才深夜前往梅园以送她拍卖会名单为由看了她一眼。她因着在苏门身边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他有些恼怒,却看见她自己恍惚的神情又不忍责备,而后拍卖会他夺清秋冷梦受了重伤,在擂台上他就瞅到了打开帘子看她的妙楚,她肯定是认出他了,就因为她眼神中的紧张和关切,就算已经受了西门公子的一掌他还是尽力要夺得那颗丹药。
他被打下擂台时,脑子却是想着妙楚会下台救他不会让他死的,而且苏门在她身边也是不会让他死的。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只是没想到是师傅突然的出现,遇上了西门小姐。他被宫一带下去,没想师傅会在西门小姐手上受重伤,而后还有更高的高手上擂台,宫一的神色不安,不是害怕。却没想妙楚的身影比宫一更快……
她身姿妙曼,气宇悠然,一两句话就将高手说走了,他虽然受了重伤却忍不住一笑,扯动筋骨晕了过去,醒来后已经在万物谷,宫一说丹药被妙楚得了交给了师傅,在擂台上不夺所好。
她那一身飘落,他就知道一年来,不仅自己武功更上一层,妙楚的武功更上大为长进,甚至与自己开始不相上下,也许还有过之,无奈他必须在万物谷养伤,却得到了让他不可置信差点发狂的消息,妙楚在南国又不知所踪。
一连几日万物谷都得不到消息,他亲自打探只是得到了苏门的人也在找她,一连两个春节,妙楚都不在万物谷,一月沙漠又下了一场大雪,他一个人去看雪,在窟洞中住了一晚,回到万物谷时,师傅说妙楚九死一生,活着,他心如刀割。
妙楚的书信变了口味,“师傅,妙儿愚钝,未能得苏门之手,九死一生后,筋骨俱损,容貌不再,今思量多时,让二师兄护送三儿替妙儿参四相国大选,派人查探雨峰。我要去北坛!”
师傅派宫四去安置妙楚北坛的住行,筋骨俱损,容貌不再,九死一生……宫二的情绪再一次从喜悦中坠入谷底,宫一替他送宫三去了北坛。而后他得到了靡费的消息,去追查,也想着这个医术不凡的人是否能调理妙楚的身体。
而后妙楚又消失了一个月,再出现时就换了住处,潇湘山庄。
九曲弯来,他听闻廉王爷惨死王府,定是任务出了差错,他才从西域前往北坛,不想潇湘山庄到处都暗藏高手,他才得见妙楚。还是那双眼睛,带着一张陌生的人皮,他故作镇静……好在妙楚还是那般悠然,还糊涂的犯了错,他的心才能没那么痛,才待了几日离去。
一年时间而已,妙楚沉浮不定,生死茫然,他也跟着心沉浮不定,生死两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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