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亮,白流苏从噩梦中惊醒,夜里总是噩梦不断,冷汗淋漓,加之近两天未进食水。白流苏寻了些野果果腹,又睡了几个时辰,便开始赶路。
如此过了约莫十几天,远远看见汴城巍峨的城楼掩映重重迷雾中,好似庄严肃穆的老者,稳如泰山的屹立,俯瞰尘世。
汴城,情牵于此,命丧于此,对于白流苏有着特殊的意义。推算起来,此时的休志应该刚从法兰西留学归来,还未掌兵。
白流苏远眺汴城方向良久,决然离去。
只是她前行的方向与汴城背道而行。
寻了一处净水,白流苏稍作清洁,这头发都拧成一团,如乱麻似理不分明,她索性用小剪剪了去,一头乱蓬蓬的短发,生生将她秀丽的容颜掩去几分,衣服实在不成样子,瞧不出本来颜色,污迹斑斑,散发阵阵臭气。
汴城周边大大小小有几个小村镇,白流苏去了两处村镇,却不敢贸然进去,踌躇良机,选择了一个距离汴城最远的村子,有一户人家住的离村中其他人家尚远。
白流苏扯了扯不成样子的衣服,轻轻扣响了门扉。
“谁呀?是当家的回来了么?“里面传来一个和善的女声,不久,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个包着头巾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
白流苏一路如惊弓之鸟,此时身子紧绷,随时准备见势不妙立马跑路,见到这妇人,一看就是良善朴实之人,不由心下一松。
妇人奇怪的上下打量着白流苏,白流苏盈盈欲泣,告诉妇人自己举家投奔汴城的亲戚,不料途中遇到匪人,亲人皆被杀害,只余她一人逃了出来,慌不择路,来到此处。
白流苏说道情真意切,本就是事实,越说越是动情,哭的越发伤心。
那妇人听她如此说来,很是动容,陪着她一同伤心,拉过她的手哽咽的说道:“姑娘,你就放心的在这落脚,我这就为你找几件衣服,你赶紧换下,瞧你这一身,怕是吃了不少苦吧。”
妇人为白流苏张罗了住处,本就是二间土坯房,硬是腾出了一间让于流苏,还替她准备了干净的替换衣服,烧了热水。
白流苏重生以来,一直与命运较量,从不敢有丝毫松懈,每每稍作停留,就好似身后仍旧有着对她穷追不舍的匪人,稍有不慎,怕又走上了老路,如此重生一回又有何意义。
梳洗一番,白流苏觉得自己好似像是个人了,一路的躲藏与奔逃,让她几乎耗尽了心力,几乎是倒下便睡着了。
一觉便睡了半日,白流苏将将苏醒过来,听得妇人正与一男子说着话,想来应是她丈夫回来了。
白流苏轻轻坐了起来,屋子里没有上灯,漆黑一片,她不由侧耳倾听,两口子的话语渐渐清晰。
“当家的,那姑娘确实可怜,她一个姑娘家,能够从匪人手里逃出来,已经算是命大了,能求到咱门上,那便是缘分,咱可不能袖手旁观。”
男子长叹一声,说道;“不是我心硬,确实管不得呀,万一追她的匪人找上门来,咱是招惹不起的。”
“那姑娘说了,她孤身一人,步行了十来天,才误打误撞走到咱这里,匪人哪能追出这么远来。”妇人依旧想收留白流苏,试图让自己男人回心转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与她非亲非故的,留她一晚就是施恩了,何苦在徒惹事端,世道不太平呀,还是小心为上。”
良久,听得妇人勉强说道:“那——那明日我去跟姑娘说说,看看她如何打算的,再做安排吧。”
男人语气坚定,斩钉截铁说道:“给她几个铜元也算咱尽人意了,何必搞那么多事,此事就这样定了。”
良久,再也没任何声音传来。
黑暗中,白流苏一双明眸清然,对于男人的决定没任何意见,他说的对,本就是非亲非故,何苦为难人家,此份恩情记在心上,有朝一日必来还报。
夜里,辗转反侧,竟是再无睡意。心中千般思量、万般权衡,重生至今,未曾好好盘算往后的路。
既然上天给了一次改变命运的契机,便是如履薄冰、步步践行,也要试上一试。即便前途未卜、凶险难测,我亦披荆斩棘,如履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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