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不知不觉就打到了天亮。被冉闵严重透支生命和体力的魏军也不知不觉丧灭大半,但他们仍聚集在一起拼死抵抗,丝毫没有要逃跑的迹象。在付出了惨重代价的燕军终于等到了晴朗的早晨。
黑雾也终于不见了,但燕军还是骚乱了一阵。朱龙驹上的冉闵左手操双刃矛、右手执钩戟,在重重叠叠的燕军阵中划出一条红色的血线,冲入了节节败退中的魏军中。
魏军止住了败退的脚步。当冉闵跨马突出在军阵的最前面时,魏军重新爆发了惊人的活力。他们紧紧跟随冉闵冲锋的脚步,如狼入羊群冲向燕军阵营,这次是他们成为了狼,而对方成了羊。
慕容恪早就知道冉闵的勇猛。他们之间最后的决战终于来临,他不再躲避,他在自己身边竖起高高的中军大幢,静静等待魏军的到来。冉闵果然看到了,他调转方向,领着魏军向大幢杀来。
阻挡的燕兵都成了魏军的垫脚石,他们所过之处一片血流成河,直冲到大幢之前的铁马重阵。这是慕容恪精心挑选的五千燕军精锐,他们个个强壮勇猛,还有最重要的善射。他们的战马披着重甲,用铁链锁在一起。马上的勇士近的用长矛刺,远的用弓箭射,是一堵坚不可摧的铁墙。
魏军果然在铁马阵前受挫。前赴后继的魏兵不断倒下,也没能动摇铁墙半分。慕容恪见时机成熟,就令两侧翼的燕军主力左右夹击。魏军阵脚大乱,陷入灭顶之灾。
冉闵独自斩杀三百余燕军勇士,但他所带领的魏兵已经所剩无几。他只能领着他们突围,在茫茫的燕军阵营里左冲右突,寻找对方的薄弱点。
当身边的魏兵一个接一个倒下时,冉闵明白了:自己被燕军打成了无头苍蝇。他停了下来,看着日渐稀薄的西山,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哪儿了?法术笼罩下的魏兵明明比燕军有强得多的战斗力,可怎么会一败涂地?而自己每一次理应必胜的策略总会遭到莫名其妙的反制,这到底是为什么?不甘于被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冉闵,决定会会燕军统帅——慕容恪。
孤寂的冉闵在晚意渐浓的黄昏策马回转,重重包围着的燕军跟随着他的动向而移动。夜幕马上就要降临,燕军中还没有一位力士可以接得住冉闵的一个回合。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留给燕军,随时可以逃走的冉闵一旦回去,要不了多久,依然会成为燕军的巨大威胁。
但冉闵却没有逃走的打算,他想揭开谜底。如果不打消这个疑虑,他依然不知道下一次该怎么应对慕容恪。
战马嘶鸣烈风起。随着夜幕的拉开,冉闵散发出的巨大气势让其它战马都烦躁不安。燕军惊恐地盯着冉闵,看他什么时候会化作一团黑雾。冉闵的朱龙驹稳步走向大幢下的铁马阵,阵后的慕容恪平静的望着慢慢逼近的冉闵在阵前停下了脚步。
冉闵也静静地待在阵前,气势也小了,战马也都平静了,燕兵也摒住了呼吸,整个战场万籁俱寂。突然一阵尖利的怪叫撕开了薄薄的夜幕,刺穿了燕兵们的耳朵,他们的战马惊慌失措地骚动,铁马阵里的铁马也拼命往两边曳拽,就像他们身边来了虎豹,把身上的铁链拽的嘎吱嘎吱乱响。
几千匹马像得到命令一样,惊恐地拼命用力,完全不受驭手的指挥。燕兵也惊恐地发现战马所爆发出的惊人的力量,嘎嘎吱吱的铁链被它们拉得变形,铁链嵌入它们的皮肉也在所不惜,终于有薄弱的一环脱开了。但战马们毫不停歇,就像是连锁反应,一环接一环的铁链被拽开,整个铁马阵硬生生被分成两半,在冉闵的面前让出一条一车宽的通道,直达大幢下的慕容恪。
慕容恪的战马也被吸引,嘶鸣着向前退步,其艰难犹如暴风中的逆风而行,激流中的逆水而上。钟离不在这里,他要在这里,不免会心惊肉跳。因为心魔在张扬自己的强大,他正在诱惑慕容恪!
慕容恪举起了剑,只要他松下缰绳,他的战马就会如闪电般奔驰到冉闵面前,他的剑也会如闪电般插入冉闵的胸膛!这样的话,心魔的阴谋就要得逞了,它要抛弃冉闵,他要占据慕容恪!
心魔的精力完全用在了战马和慕容恪身上,霸王的意识突然就苏醒了。他急忙调转马头,策马狂奔,完全不顾后背上的心魔凄凉地嘶叫。
惊恐的燕军竟不明所以地给他让道,似乎听见了冉闵体内恐怖的争斗。直奔出二十余里,一棵碗口粗的树倒了下来,正砸在朱龙驹的头上。朱龙驹的身子翻过树干连滚了十几圈才停住,它浑身是血,脑袋不全,躺在尘土里不断抽搐。
冉闵摔到了更远的地方,四肢好像离开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也好像离开了他的头颅。他感受不到他的嘴巴他的耳朵,他只能感受到他的眼睛,他还能看到漆黑的夜空,还有一个慢慢走近的影子!
没错,是钟离!他终于来了,谜底也只有他了。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让钟离来收拾吧。霸王想。
可恶的钟离,你就等着我怎么收拾你吧!心魔这样想。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就这样完了吗?冉闵这样想。因为他看到聚拢过来的都是燕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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