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柳思明的眼神从惊愕衍变成了震惊。
原本傲然冷笑的山文杰僵住了。
大马金刀靠在椅子上的邹万忠白眉倒竖。
刚刚端起茶盏的朱和旭则,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手中的茶盏已经偏了。
他们都震撼地看着抚琴的叶青阳。
而此时,将他们神态都尽收眼底的叶青阳,只是微微一笑,随即专心抚琴。
琴音清澈通透。
随着乐曲的进行,叶青阳的指法技巧,也越发的纯熟。
琴音不但瞬间响彻了德胜楼,甚至就连德胜楼窗外繁华的商业街道上,也随之一静。
无论是路人,还是摊贩,都将视线转向了德胜楼。
甚至就连街边卖字画,正被众人围拢着抄写叶青阳与山文杰对子的书生,也停下了笔,仰起头盯着德胜楼,哪怕笔锋之上滴落的墨水污了字画,也似乎没有觉察。
“无意争春斗艳,一任百花妒,即使凋零飘落,依旧保持着清香……”书生悠然神往地喃喃道:“好美的曲子。”
德胜楼后厨。
呼呼作响的火苗在大灶之中呼啸,满脸油光的大厨端着马勺,愣愣地仰头。
一旁的小徒弟连忙从他的手中接过炒锅,道:“师傅,葱花糊了,您在想什么?”
满脸油光的大厨则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叹息道:“听到这曲子,我忽然想起了当年学徒时的那些严冬酷暑,哦,还有那春寒之中开放的梅花。”
德胜楼门前。
一辆豪华的马车停住了。
清瘦却眼神锐利地老者挑开了车门帘,发呆地看着楼上。
在他身旁,一名年纪大概十岁左右的女童,怀抱着小号的古琴,撅嘴道:“爷爷,你停下来做什么?您不是说,最多在有五年,瑾儿的琴艺就会超过那朱雪瑶的吗。”
那老者叹息地望着德胜楼,喃喃道:“琴音通透清澈,余音绕梁,是那把绿绮没错,只是此人的琴技粗犷大气,曲风豪放又不失中正,豪迈处霸意直冲天阙,灵巧处,又如蝉声低鸣,这不是朱雪瑶!”
抱琴的女童愣住了:“爷爷,他难道比朱雪瑶弹得还好吗?”
清瘦的老者一愣,随后笑着用手摸了摸女娃的头,笑道:“夏虫不可以语冰,论琴技,此人远逊朱雪瑶,但论此曲的心境,朱雪瑶不过是米粒之珠。”
女娃听得半懂不懂,惊愕道:“爷爷,那这个曲子叫什么?”
清瘦的老者微微皱眉,嗖的一下从车上窜了下去,随后叮嘱女娃:“在车里等爷爷,爷爷这就去问这曲名。”
说罢了,清瘦老者急匆匆地进了德胜楼。
只留下那女娃在车中撅嘴不悦道:“还说自己是琴圣,竟然都不知道这曲子叫什么,还去问,一点都不威风。”
德胜楼三楼。
柳思明的眼神,早已经从震惊转变成狂喜。
那山文杰不但面色蜡黄,整个人更是呆坐在了椅子上。
被茶水淋湿了衣衫的朱和旭,咬牙低声道:“文杰公子,注意一下你的形象,你还没输,这叶青阳就算琴谈的不错,最多也就是和你打个平手。”
双目无神地山文杰看着抚琴的叶青阳,幽幽叹息道:“此曲意境悠远,文杰已经输了。”
“振作!”朱和旭咬牙:“我们还有机会,没准他一会就弹错。”
山文杰叹息道:“即便弹错两个音也没什么,瑕不掩瑜,输就是输,身为文人,请朱公子,让文杰保留最后一份自尊。”
朱和旭咬牙。
随即猛盯叶青阳,巴不得他马上弹错某个音,好让他抓住把柄。
只是可惜了。
朱和旭这外行人并不清楚,莫说叶青阳根本就不可能弹错。
即便弹错了,只要不是重大失误,他们也根本听不出来。
因为叶青阳原本的打算,他是打算奏上一曲蝶恋花,因为对付山文杰这样水准的人,这蝶恋花,就足以成为他无法翻越,只能仰望的高山。
但是面对咄咄逼人的山文杰,叶青阳临时改变了主意。
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既然根本不打算给山文杰崛起的机会,那么就干脆,一曲挡他终生。
于是叶青阳才从这十大古琴曲之中选了一首。
琴音叮咚中,指法与技巧,渐渐熟练的叶青阳越发的自信与从容。
优美的曲子,不但震慑了所有人,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良久。
曲子停了。
德胜楼里却是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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